怎麼不是一場夢呢?

電影《解密》改編自作者麥家在2002年第六期《當代》雜志上發表的同名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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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家1981年考入軍校,畢業于解放軍工程技術學院無線電系和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創作系。在茅盾文學獎的答謝詞中,他這樣說道:

“二十八年前,一個非常普通的日子,我走進了一個極其不尋常的地方,那是一座秘密的軍營。”

小說《解密》,是麥家從自身經曆出發創造的一場夢。電影《解密》,是陳思誠和麥家共同為觀衆創造的一場夢。

麥家說:“這部電影是他所有熒幕改編作品中最滿意的一部。是的,這部電影就是關于那一坐神秘軍營和那一群神秘的人。正式的說法是:隐蔽戰線。

文:王晨宇

排版:杜晉宇

《解密》從開場紀錄片式的訪談切入,以小見大,為我們拼湊出電影裡這條隐蔽戰線上的天才破譯人—容金珍。從年少時期到學生時期再到進入“701”的一條故事線,以小見大,帶着觀衆重新梳理了我國上世紀從解放戰争到建國初期的一段曆史。由小人物到大背景,他告訴觀衆,特殊戰線上的博弈同樣也充滿着血與淚,痛苦與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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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主角容金珍這一類在密碼破譯領域有着非凡才華的人,常人往往難以理解,更别提他們發揮天才的這一過程。陳思誠在這部《解密》就用“釋夢”與“夢境”消解了我們和天才的距離,也更為直觀的向觀衆展示主角解密的過程。主角解密的能力核心是在夢中思考,電影用了十場夢境來集中呈現從“紫密”到“黑密‘的解密:這裡列舉幾場讓筆者印象深刻的夢境:

第一場夢境,紅色的沙灘與翻湧着的海浪中夾雜着一隻死去的巨大海象,陳思誠用攝影棚配合紅色砂礫、造浪機帶觀衆第一次走進這位天才的夢境。第二場夢境也是在後面幾場夢境反複出現的計算機芯片構築的無限空間。第五場夢境,特效團隊構築了一個是視覺效果驚人的巨大主題樂園,在主角釋夢的這一過程中獲取破解“解密”的靈感。第八場夢境,主角因為釋夢和解密的艱難陷入精神困境,視效團隊就創造了一個巨大迷宮和懸崖、深海漩渦來表現特殊戰線博弈的艱難、主角的内心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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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場夢境很直白的告訴觀衆,這位“拉馬努金式”天才的夢其實就是他思考過程與解密過程的一種抽象化體現。

夢境的呈現往往需要強大的視效和美術作支撐,這部電影毫無疑問在這一層面下足了功夫。奇幻就隐匿在精心設計的一場場夢境裡,在視效的加成下,抽象的思考過程通過視覺呈現變得具體。細心的觀衆會發現,在容金珍宿舍的牆上,有凱撒密碼、阿爾伯蒂圓盤、天書和維吉尼亞方表,劇照又在德國“ENIGMA”密碼機的基礎上仿制了輪轉組和連接闆,在質感、還原度、技術上都下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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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的攝影尤其可圈可點。現實中被賦予的夢境感給了觀衆很精緻的觀影體驗。《解密》攝影指導曹郁說:“我希望《解密》的影像能夠呈現出一種整體感,而非将現實主義和表現主義的影像割裂。

在觀影過程中,觀衆也能注意到段落之間在光影上的過渡和銜接,以及影片中營造出的似夢非夢、亦真亦幻的視覺效果。讓觀衆在觀影過程中不禁疑問:這是夢還是現實?抑或整個電影都是一場夢?

從容金珍這條故事線出發,觀衆更多看到的是默默無名的幕後英雄,那個時代雖無天才之能仍行天才之事的人們。所以一個人的解密又何止一個人,背後千千萬萬雙手的托舉才讓這些密碼的破解更具價值。也正是這些托舉,讓容金珍從一位不被人理解與接納的天才逐漸成長為真正的戰士。

在影片一開始,就有一句台詞點出了《解密》的核心:

“每個人,都是一個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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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博弈的核心來自于容金珍與他的大學恩師希伊斯,希伊斯服務于不同陣營,創造出紫密。而容金珍則是破譯的角色。可以看到同樣天才的師徒二人在密碼之外的博弈。黑密是希伊斯站在人性的角度為容金珍設的局,也印證了開頭的這句台詞“每個人,都是一個密碼”。最後黑密的破解也正是來自容金珍對人性的洞悉。而編劇也借小梅之口繼續貫徹了這句台詞:“我時常做一個夢,夢裡推開門家裡有音樂、地上有燭台、有你送我的禮物和用電碼寫的情話。”影片的最後,容金珍将這個終極的關于人生、情感的密碼與夢解開,也最終歸于死亡這個原點。

在影片的最後,又回到了開頭紀錄片式的訪談。鏡頭一轉,采訪人正是本片導演陳思誠,他在影片開頭寫下:“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密碼。”影片行至結束時,我們看完容金珍的一生後,他結束訪談并寫下:“這一生就是解密的過程。”所以“解密碼也解人生”這一個核心主旨就被貫徹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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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前文提到的麥家獲茅盾文學獎的答謝詞,在這段答謝詞的最後一句,他是這樣說的:“我知道,時代确實變了,但我相信他們沒有變。他們不會變。他們不能變。他們依然是從前,依然是無名無利,卻無私無畏。我為他們感動,也為他們心酸。

“就這樣,我以魔術的方式再現了他們,這也是我們惟一能了解他們的方式——因為他們的真實,是不能書寫的。”

——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