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度結構化的情節安排,兩位主角加一條隐線的各處嚴密呼應,首尾部分的閉合對應。全片是一個“下行”版的經典七段結構,觀衆似乎和兩個主角一樣已墜落到低谷,漫無目的的重新遊蕩于學校操場上。迥異于傳統結構下第七段被永遠改變的,和第一段作為對比的日常生活,他們仍然是遊蕩于校園中,一事無成,無藥可救的傻瓜。但是在最後的對話中,觀衆與他們一起自省到,他們仍然年輕,我感受到了一種無限的希望和可能性,這種感受傳統結構中對于角色弧光的欣然和感慨是截然不同的。

2.從開篇第一個鏡頭,漫才的後台視角鏡頭似已宣告了本片鏡頭的高自覺性、高廣度、低深度,而準确的說,是大部分如同一個冷眼旁觀者一樣,并且并非是為了一種客觀寫實的忠實再現,而是一種刻意的疏離。在技法上,這個特點是表現的确切而一貫的。(1)在取景方面這一點特别印象深刻的例子諸如開頭在公路上騎自行車,但是鏡頭并不緊密跟随,和主角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白色牆面旋即隔絕于中間,而标題映出。又譬如在“第一段”時主角兩人敲詐時立于一段距離的台階上俯拍的機位。亦或是許多戶外運動鏡頭的景别選取,例如中間兩人騎車在校園中時,僅有近景和超遠景的切換,沒有合适的中間景别的餘地。多次出現的同一段路的跑步鍛煉鏡頭組,第一次出現時盡管是一個 “上升”時刻,但是一系列跑步鏡頭在景别選取,縱深線索強調,和攝影機的距離保持等方面,仍然非常的克制。(2)在剪輯方面,開頭天台惡作劇完決定放學回家後,下一個從天台下來的鏡頭J 型切入,L型切出(也可能是反過來)。這麼一個鏡頭如同是對之後剪輯風格作了提前的“警告”。而實際本篇的段落間剪輯以一種很利落和直接的直切去進行一種高廣度高自覺性的叙述。很多時候并不存在到下一個段落的銜接剪輯要素,往往也并沒有轉場手法的空間,當叙述有覺得必要時,就徑直切換到那個角色上。并且在主要的兩條主線一條隐線外,很多時候切到的是一些配角的插曲。這些本身在叙述上是一種“贅餘”的插曲,但是往往富有日式喜劇表演般的趣味,這似乎也是北野武的個人特點之一。但是這些插曲并沒有讓本片的叙述呈現一種松散的情況,而是控制性很強的剪輯,很緊湊的鏡頭序列中有意加入的插曲。(3)在主體人物的拍攝上,除了取景部分已經聊到的部分外,很多時候也是偏側而不是比較正的機位在拍,并且這樣的一個雙主角結構,大多數時候也是選擇了一個并列關系雙人鏡頭完全段落對話而不是用常規的各種正反打公式,也同樣并不多見兩人的間隔/對稱空間關系組織。

3.當然,本片也同樣遵守在重要轉折部分的風格變化的影像組織慣例,降低了鏡頭的客觀性,提高了深度,具體在影像處理上例如男主和男二對練完勝男二那段的升格鏡頭,以及下場後對于男主的較近正機位鏡頭。男二來拳擊場找男主那段中隔着擊打球的鏡頭,男二坐車離去時的特寫正反打鏡頭和目送車離去部分的鏡頭。

4. 叙述的高廣度和大量“贅餘”部分也塑造了很多豐滿的人物。這種人物叙述顯然迥異于那種模糊化處理的藝術叙事慣例。但以成分或者類型片或者寫實需要去考量也很多時候并沒有這些意義上的需要。雖然也可以直接劃到藝術動機這個大類,但我更想要表述為一種北野武式的“寫實”追求,他确實也是一種“導演評論”,是北野武對于一種日常生活中恒定存在的喜劇性的笃信,因此他要在主叙事外不時展現一些片段。膽敢上升到一種作者論評價也是因為後面又看了座頭市,當然隻看了兩部就講這個确實有點冒險了,但是先判斷再說了。。。不過起碼感覺看了一部北野武後就有些能理解為啥他能策劃出北野武的挑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