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為是Samantha的缺席讓這部《欲望都市》的最新迷你劇黯然失色,然而等整個《就這樣》完結,我才發現故事裡已然沒有了Samantha的空間,隻剩下3個蒼白削瘦的中年女人瑟瑟縮縮、緊張兮兮地,擠在全球經濟下行和疫情蔓延的陰影裡,過往優渥的中産生活遭遇各種政治正确的挑戰。

重點不是多了或者少了某個角色,重點是故事失去了靈魂!曾經是由Samantha肩負起這一縷靈魂,靠着對性态度的張揚灑脫渲染出大都市的色氣财氣,于是《欲望都市》多次被诟病為太白了,這也沒辦法,要表現真正的欲望,就難免會冒犯,冒犯有色人群,冒犯性少數,況且劇中Samantha正是迎着美國90年代經濟大繁榮成長起來的成功女性,曾經大家一起騰飛的時候顧不上内鬥,曾經川普隻是Samantha嘴裡的一個普通富豪,誰會想到後來世界集體右轉,族群之間互相敵對的趨勢愈演愈烈,其實早在多年前的電影版,Samantha的一襲奢華皮草就已經遭遇過環保主義者的潑墨攻擊,倘若她現在真的回歸,難保不會挂得更慘。

君不見,Carrie死丈夫,在她的無性别老闆襯托下俨然成了一個寡淡冷感的順性别富豪遺孀;Miranda則是一上來就被她的黑人教授來了個下馬威,還被扣上白人救世主的帽子,哈佛法律高材生的風光不再,沉淪在絕望的婚姻和家庭裡,居然隻能在對脫口秀演員的無限跪舔中得到解脫。

誠然,這也可以解讀為《欲望都市》系列的一種進步,在鋪天蓋地的罵聲與争議中,主創也在拼命彰顯求生欲,但這也僅僅止步于求生欲了。50歲的女人不老,當然可以開啟新人生,可50歲的Carrie卻太老,無論她與Samantha交惡的傳聞是否為真,至少我都在劇裡被她的滿滿戾氣給吓到,那種超越了正常演戲範疇的負能量,尤其是幾次對Miranda的苛責都mean得驚人,沒有Samantha帶來歡愉和釋放,故事的氣氛走向愁雲慘布。

來不及轉向了,加再多的少數族裔演員,對性少數人群再示好也來不及,Miranda冠冕堂皇說要轉變,從紐約追随愛人到加州,呈現出來的隻是純粹的戀愛腦;編劇也編不下去草草收場,這遠遠不是《欲望都市》,不是我們想要的那個《欲望都市》,唯有無力說一句“and just like that”。

倒是Charlotte的主婦之路還算是一抹亮色,看着她周密安排聚會,為賓客的彩虹多元化操碎了心,發現黑人太少,不得不去跟平時玩不來的鄰居朋友套近乎,臨時抱佛腳地貼近黑人文化,卻完全是為了應付社交,着實是搞笑了一把。

即便被亞裔女兒批評文化挪用,Charlotte仍然相信自己的品味;在這亂糟糟的後欲望時代,人人都忙着互相攻讦的世界,她堅持做個公主。總算守住了《欲望都市》的最後一絲餘韻,在漫天的荒蕪與蒼涼裡開出一點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