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日落大道》光顧着呐喊“比利懷爾德牛掰”了,全然未曾細剖影片的故事設計及叙事技藝,重刷過後覺得比利懷爾德更牛掰了!

比利懷爾德在叙事層面使用了一種稱作“消失術”的方法,即影片的起點與終點在時間與空間上是同一個點,好似一切從未發生,不過是一場迷夢那般,使用這種叙事方式的好處顯而易見——夢幻的好萊塢與迷夢般的故事在能指上高度重合,相互指認、相互印證。

在故事設計上,影片将叙述者設定為一個亡魂,開篇以喊話的方式對觀衆說“我要揭開一個與小報媒體報道的全然不同真相”,多麼辛辣的諷刺、多麼無情的抨擊,言外之意,好萊塢永遠不存在真相,除了死人說的話!

然後以慣常叙事方式向觀衆呈現了他死亡的始末,在這個過程中,喬的視點宛如一顆被砸碎了的水晶球,從各個角度映射出好萊塢的“浮華背後”,這無疑是對好萊塢的自指與自諷:年華老去的默片大明星、為300美元折腰的編劇、被時代隐去的導演以及無數在底層摸爬的小人物,光鮮亮麗的軀殼之下,是一幅被腐爛浸染的景象,這是比利懷爾德的揭露與批判,顯然隻有魂魄能擔負得起這個責任。

雖然《日落大道》與《穆赫蘭道》(大衛林奇)都以迷夢的方式對好萊塢進行了一定的批判與嘲諷,但從現在來看均有過時之嫌,好萊塢早已過了那個“在大街上被星探挖掘”的時代,今日好萊塢内部最大的問題或者說最應當批判之處在于“階層的固化”,引用鮑曼的話“如果你查看一下當今的電影大片主演名單,很難找到一名演員,家族裡沒有至少兩代的好萊塢演員、編劇、制片人或導演的,電影業(特指好萊塢)逐漸被一個好萊塢階級統治,不斷地近親繁殖”,話說回來,這又何止好萊塢何止電影業,我們這兒好似也在發生,所以,期待最新的《日落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