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法國導演呂克·貝松,我們往往很容易想起他的經典作品《這個殺手不太冷》和《第五元素》,都拍攝于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但如果時間線往後推一點,《聖女貞德》、 《超體》的知名度就不如前面那兩部作品,連我這個早已看過電影的人都沒注意到是他老先生的作品。

再加上近幾年很少在大銀幕上看到國外的優秀作品,那些狗尾續貂的好萊塢大片早就讓人産生審美疲勞,我對來自美國的進口大片越來越不敏感,以至于差點錯過一些排片少、不炫耀、不張揚的口碑之作。

美法合拍電影《狗神》就是其中的一部,它是呂克·貝松的最新作品,去年12月份就在中國上映了,我卻選擇性忽略了它——期待已久的好幾部國産大片都在年底上映,讓我目不暇接。《狗神》擠在一堆大片中間,不管是片名還是海報都不怎麼出彩,讓人傻傻分不清楚影片到底是關于狗的童話還是關于人的神話?或者二者兼有?

不過近期上映的國外大片确實在宣傳、排片方面非常低調。大衛·阿耶執導的反詐動作片《養蜂人》也取了個和紀錄片一樣的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人物傳記片,其實影片劇情比《狗神》還要暴力生猛,複仇指數也遠超後者。

我能注意到《狗神》主要是因為網友對這部電影的評價比較積極正面,豆瓣評分更是在8分以上,居然比我鐘愛的國産影片《三大隊》還要高,這才趕緊把票買了。

影片果然是被不起眼的片名和缺乏亮點的海報耽誤了票房。在這個越來越注重外表和自我宣傳的時代,經驗豐富的呂導并沒把重心放在電影的“包裝”上面,更沒有跟風去拍那些迎合大衆口味的俗套故事,而是獨辟蹊徑,精心創作符合自己價值觀和藝術品位的作品,哪怕與流行文化并不沾邊,甚至背道而馳,也不在乎。

他相信藝術的本質就是自我表達,并且是唯一能夠與現實權利做真實對抗的事物。他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記者采訪時說道,“我總是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每次都試圖給人們帶來驚喜,我會探索,至少觀衆對我不錯,他們關注我;如果我放棄探索了,他們也不會看我的電影”。

和那些講述“人狗情未了”故事的傳統作品相比,影片中的狗狗們非常愛憎分明,對待男主像春天般溫暖多情,對主動送上門來的敵人則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兇猛無情,該咬就咬,一點兒也不含糊。

影片中不管是狗的數量還是狗能發揮出的作用都讓人歎為觀止,而且狗狗們比人活得長(男主死了,狗還在),不像其它同類型電影都是狗死了,人還在。

從這個層面來看,影片是以黑色幽默的手法來講述人與狗的神話——人沒做到的事,狗替人做到了,不管是“财富再分配”,還是“掃黑除惡”,都做得幹淨利落。

它們聽得懂人話,對人忠誠,不嫌貧愛富,不挑三揀四,和男主配合默契,互相幫助,共同對付來犯之敵,努力擺脫現實困境。

但電影并不滿足于表達人與狗之間的特殊情感,同時還以男主本人自述的方式展示他異常艱辛坎坷的人生經曆。從被家人抛棄、傷害到進入孤兒院學習表演,從身體殘疾找不到工作到變裝表演驚豔舞台,從幫助弱勢群體到被黑幫追殺,他人生中的每一步都不是随随便便走過來的。

他雖然孤獨,沒有親人和朋友,隻有一群狗圍在身邊,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愛好,聽自己喜歡的音樂,唱自己喜歡的歌曲,甚至把自己妝扮成喜歡的女明星的模樣。

也許在旁人眼裡,他的人生故事充滿悲劇色彩,但他本人并不怨天尤人,哪怕面對闖入者的槍口,也面不改色,始終相信上帝站在他這一邊。

他在狗狗們的協助下,消滅了上門索命的黑幫團夥,卻在逃跑途中遭遇警察。他并不驚慌失措,先示意狗狗們趕快離開現場,然後從容不迫地坐上警車,仿佛已經預測到了自己未來的人生結局。

在看守所,警方派來精神病醫生來對他進行心理輔導。他沒有拒絕,反而問了醫生不少問題,以确定她是否值得信任。以貌取人的警察顯然看走了眼,他不僅精神狀态正常,而且思維缜密,情感豐富。

他不是沒有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也想努力融入社會,但就算拿到了生物學學士學位,在找工作時還是因為身體殘疾被拒絕錄用,唯一暗戀過的女人也隻是因為同情和憐憫才主動接近、幫助他。

在精神病醫生面前,他沒有隐瞞自己的所作所為,該說的都說了。因為他能感覺到醫生也和自己一樣,在承受生活中的痛苦和壓力,并且在他看來,同病相憐的人值得信任。從他們談話的效果來分析,反而是醫生受益匪淺,通過這位特殊“病人”完成了自己的心靈救贖。

在影片結尾,狗狗們幫助男主成功越獄。但男主并沒有逃之夭夭,而是穿着正裝,艱難地朝着教堂的方向邁步,每一步都讓他離死亡更近。最後他倒在十字架的陰影裡,狗狗們圍繞在他身邊。他和它們早就成為心意相通的靈魂伴侶,就連死亡也不能将他們徹底分開。

欣賞完電影,我對片名有了更深入的理解。“狗神”并不是僅僅指男主本人或者他身邊的狗狗們,而是暗示男主和狗互為守護彼此的“神”,不僅相依為命,而且相互救贖。

其實影片開頭出現的字幕就起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哪裡有不幸,哪裡就有上帝派來的狗”。并且男主自己在片中也坦露了心聲,“我越了解人類,就越愛我的狗”。


另:希望《狗神》早日封神,能被更多人關注,繼續斬獲更多大獎,也希望呂導堅持走自己的路,為我們這些影迷貢獻更多優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