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三十九集:

彎弓若轉月,揮劍破秋風。看小說的時候,我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過,在澤州城中佻身飛镞,紫金頂上拉弓扣弦的王姬玖瑤會是怎樣的卓然英姿。而今見到劇裡的小夭,見她悍然對敵時的臨危不懼之貌,見她從容設伏時的果決堅定之姿,叫人驚歎亦令人心折,這般一個小夭,宛然便是我心中的模樣。待世事清醒洞徹,待世人卻喧和良善,小夭是我見過的女性角色中最為光華奪目的一個。她不是藏于阆苑樓閣中的嬌花,而是生于嶙峋山崖間的勁草,曆遍風刀霜劍不曾摧折,翻覆命運之手破浪乘風,凜凜有飒意,熠熠自生輝。

西炎玱玹,同樣也是複雜多端至令人喟歎的一個人物。作為西炎王唯一的嫡系子孫,他的出身地位無比尊貴,人生經曆卻凄苦孤零,父母親人的悲劇釀成畢生的夢魇,經年抱負的得償卻開啟一生的孤寂。如果讓當年鳳凰花樹下的小小稚童來做抉擇,他未必願意選擇如今的這條路,隻是帝王家的兒女,幾時又能由着自己的心性來生活呢?許多年前的西炎山,昌仆為夫報仇當衆刺殺九王子夷澎,她倒是快意恩仇了,可卻讓兩個孩子落得伶仃無依,處處艱難。

但玱玹也從來不是會向命運伏低的人。從決意走上帝王之道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早已奏響一曲無悔無歸的铮铮鐵血之音。玱玹其人,擅于審時度勢,懂得人盡其才,骨子裡卻又不失一份寬仁。在小夭的幫助下,他能憑意志戒掉有噬骨鑽心之痛的藥瘾;在面對殺父仇人後裔辰榮熠時,他能不計私仇而以天下之利為先;在軒轅王即将宣布儲君的危急前夜,他最終也沒有選擇對有撫育之恩的祖父用兵變決絕之法。數百年來,玱玹明面上韬光晦迹,暗地裡蟄伏蓄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棄常人所不能棄。觀此種種,比起大伯青陽和父親仲意等人,他的确更具備一個王者所應有的資質與才華、膽魄與胸襟。

在讀《曾許諾 》的故事時,曾經很不喜歡西炎王這個角色。他是精明狠絕,雄才大略的開國君主,但他的無情與算計也葬送了太多人的幸福與性命,多少年歲月流轉,多少人含恨離去。征伐天下的雄心壯志終令他得以傲視雲端。隻是不知,每一次當他茕茕一人喝下新年伊始的孤酒時,心中可會有憾?帝王終究是帝王,辰榮山祭祀禅位,這個垂垂老矣的昔日雄主再一次震驚了大荒。能于權勢滔天時放手,于功績顯赫時身退,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呢?不得不承認,這位經曆了數千年風霜,創造了無數偉大傳奇的老人,确實是一位有着大格局大魄力的傑出君王。

第一季追完,嘗得滿嘴苦澀。桐華的故事多悲劇,而《長相思》的高明之處,在于其并非有意為虐而虐,而是描繪出了故事中的人物在既定的命運格局中無法改變的悲劇走向,以及個人意志與不可抗拒的宿命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與沖突。他們,都是被命運推着踽踽前行的人。

玱玹要想活下去,就必須一步步踏上腥風血雨的帝王之路,一條愈往高處走,愈加無人真心相伴的孤絕之路。他手中代表“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若木花,終究未能在真正意義上贈予小夭。

小夭在無數次的磨難之中學會生存學會理智,她強迫自己活得時時清醒步步謹慎,她的人生,反倒遠不如頭腦簡單的阿念随心率性。她看似得到了所有人的鐘愛,可命運予她,其實更多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無奈與無望。

塗山璟是如金如錫,如圭如璧的謙謙君子,但也正因為他的至純至善,導緻他對親人疏于防備落入陷阱,誤了自己也傷了小夭。可他若真是殺伐果斷的心狠之人,他也不會是小夭愛着的那個葉十七了。

相柳的人生底色原本便是寒冽與悲情,誰知那清冷絕塵、杳杳無際的深海之中,偏偏出現了一個小夭。她觸到了他冰火交融的神魂,讀懂了他一生的信念與執守,隻可惜人生多歧路,他與她的歸途,始終不在同一處。

戲内多癡兒,戲外多愚人。嘗遍人生百味的是他們,執迷沉醉故事的是我們。所以,《長相思》的第二季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