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來自捷克的喜劇默片,節奏明快,虛實相輔,聚焦于一個捷克工人之家的生活困境。

剛開始會有一些無厘頭和超現實,比如——

媽媽以“河東獅吼”叫醒全家人、兒子擠青春痘的膿疱沖擊波震碎了鏡子、兄妹在車後座打鬧險些喪命、被車撞倒的路人即刻被一條黑狗舔舐臉頰、父親在肉聯廠用電鋸劈肉時還能與情人調情等——這些荒誕情節以誇張的表演呈現出來,充滿笑料,也暗示着家庭成員間的情感疏離。

随着一家四口的支線分别展開,無厘頭感瞬間被化解,我們被四個人真實的一面所吸引——

父親是肉聯廠工人,與女同事調情并出軌;

母親是超市收銀員,日複一日的機械微笑導緻郁郁寡歡;

叛逆的兒子在臉上打滿了洞,沉迷大麻與滑闆,最終因種植毒品被捕;

小女兒則在填鴨式教育下與一隻源自捷克民間傳說的精靈小矮人成為朋友,成為家庭中唯一保有純真的角色。

有趣的是,肉聯廠和超市的運營是密不可分的,這樣的設定不僅把三者(父母子)的命運合理并述為緊密的情節線索,還揭示了中年危機與代際重複的宿命——兒子最終會從學習農畜知識的職業中學進入肉聯廠工作并且重蹈父輩異化的人生,而這一層也表達出教育與資本的緊密關系,它暗示我們現代人終究會被塑造為流水線上的工具,我們走不出“工作倫理”的規則,還逃不開“消費主義”的馴化。

唯一寬慰的是女兒與小精靈的故事,小精靈是片子裡唯一的奇幻設定,是女兒逃避現實的寄托——它騎着從肉聯廠救出來的豬闖入超市、用紫水晶石作為與女兒聯絡的信物等。導演用童話的色彩沖淡了現實的苦難,卻反襯出現實中的成人正深深掙紮的無力感——唯有女兒的想象力能短暫對抗家庭的崩解和生活的潰敗。

我最難過的情節——小女孩為了救出牢獄中的母親,于是把紫水晶石賄賂給了獄警。有一種把幻想和童年都妥協給現實的感覺。成長的過程似乎就是不斷地和現實妥協,最後再也沒有籌碼進行交換,所以我們也回不到純真的過往。

但是結尾又讓人為之一振——女兒與小精靈騎豬遠去,留下一絲超脫現實的希望,但這抹童話般的逃離,恰恰反證了現實的無解。

喜劇中的魔幻元素看似在對現實進行消解與救贖,浪漫幻滅卻令觀衆陷入循環困境之中,形成“笑中帶淚”的悲劇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