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基于Lydia Tár和Linda Tarr雙重自我的對Lydia的剖析,剖析完了之後會在後面放上全片(我看出來的)每一個細節,還有劇本與畫面的細節對照。

全篇分析建立的基礎:這是一個塔爾視角的電影。我們所不知道的、電影所模糊的一切,是塔爾自己不願意回憶或者不願意提及的。我們看到的一切是塔爾的态度。

我覺得Tár表現的并非真實的自我。——凱特·布蘭切特

電影裡Tár的哥哥稱呼她Linda,随後才意識到自己口誤,重新稱呼她為Lydia。這裡折射出一件導演不曾言明但确切發生的事情:塔爾改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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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獎狀上的名字是Linda

Lydia Tár,一個看上去就很優雅、上流、古典樂、還很女同的名字,并非是塔爾的本名。

她的本名是Linda Tarr,一個平平無奇的美國名字。一個符合她出身的名字。

Originally a medieval short form of Germanic names containing the element lind meaning "soft, flexible, tender" (Proto-Germanic *linþaz). It also coincides with the Spanish and Portuguese word linda meaning "beautiful". In the English-speaking world this name experienced a spike in popularity beginning in the 1930s, peaking in the late 1940s, and declining shortly after that. It was the most popular name for girls in the United States from 1947 to 1952.最初是中世紀日耳曼語名稱的縮寫形式,包含元素lind,意為“柔軟的,靈活的,溫柔的”(原日耳曼語*linþaz)。它還與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中的linda相吻合,意思是“美麗的”。

Behind the names告訴我們,Linda在塔爾那一輩的美國女孩裡仍然挺受歡迎;關于這個名字的形容詞是,女性化,古典,成熟,普通,朝氣蓬勃,文雅,美麗,溫柔。

這些都不是Lydia Tár。Lydia Tár是古典音樂界隻差一步就能封神的大師,表面上極為強大,高傲,剛愎自用,中性化,去性别化的思考方式和談吐方式,永不示弱,野心赤裸裸的寫在臉上。

Lydia Tár和Linda Tarr,其實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自我。塔爾選擇以Lydia Tár的形象示人,這是她創造出的另一個自我,出格的、離經叛道的、野心勃勃的自我。但是Linda Tarr也是她,真正的她。Lydia的出現,是為了保護Linda。Linda并不足夠強大去抵抗這一路向上爬的惡意和阻力,所以她被塔爾小心鎖起來,隻用Lydia的形式示人。她以為外在形象足夠強大,就足以融入父權的社會。

A two-year-old Tár holding a toy accordion, and a ten-year-old black-eyed Tar holding a hockey stick.She opens the closet, slides late-80's outfits to one side, and squats down to find SIX SHOE BOXES covered in colored paper, labeled in Magic Marker in the block letter style of an eight-year-old child:"Sundries," "Cash," Passport, "My IRA," "Jewelry," and finally, "Little Toys"She smiles then looks up to a SHELF with 53 carefully labeled VHS's of each and every CBS Young People's Concerts.

這是劇本裡提到塔爾回家時看到六個小盒子時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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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小盒子,Lydia正好擋住了Jewelery

Lydia的微微一笑證明她并不讨厭自己女性化的一面(這六個盒子非常女性化,尤其是珠寶拿個盒子),也并不讨厭Linda Tarr,不讨厭自己的出身。她會在大受打擊後回到家裡,其實已經證明她改名并非是因為痛恨Linda Tarr這個名字和出身。但她還是擋住了Jewelry的小盒子,證明她仍然沒接受那個小女孩的,脆弱的自我。但,這兩個自我都真切的存在于她身上。

Linda Tarr是脆弱的、需要被保護的,但又是頑強到不足以被碾滅的。我認為,對于Lydia Tár而言,Linda Tarr的存在就是我們在全片中一直隐約感知到的“她的良知”。塔爾敏感脆弱的一面其實都是Linda的外顯,換句話說,她從未真的無情。

那麼,她為什麼會走偏到這條路上來呢?我個人覺得是如下原因:

1.塔爾在成長過程中,并未被人以一種合适且理解的方式愛過。

2.塔爾的成長環境完全由父權把控。

3.塔爾不知道什麼是“愛”,但她渴求愛,這種渴求讓她行之偏差;年輕激情的愛的理解讓她瘋狂和各種人上床,從年輕人身上汲取自己沒有的活力,試圖利用性填滿愛的空虛。

4.權力腐化了她。手握權力而遠離大衆,隻會越發覺得自己的至高無上,而無視自己所有的虛弱和脆弱。

首先,我們來談談第一點:她從未被人以一種合适且理解的方式徹底愛過。

塔爾的成長過程可以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小時候在家裡的部分,第二部分是她在古典樂界學習和打拼的部分。塔爾的媽媽是聾啞人,就算再怎麼支持女兒的音樂事業和天賦,也很難真的理解女兒;塔爾有恐音症,應該從小就是個奇怪的小孩兒;塔爾是lesbian,但家庭對她的期望應該是成為一個溫柔的、健康的、朝氣蓬勃的普通女性,與家裡階級所匹配的異性戀女性,而非高高在上的古典樂大師,這二者必然沖突;何況塔爾其實并不讨厭自己的出身,她的改名必然伴随着一定程度上和家庭的沖突和決裂。

電影剛開頭的時候,助理問塔爾要不要回去看母親,她發了信息。塔爾說,next trip。家庭關系從中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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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決定不去看母親

我并不覺得這裡是塔爾對家人冷漠;我更傾向于認為她的改名和她的冷漠都别有原因。如果她對家人冷漠無情,她不會在一切over後回到家裡,也不會跟哥哥打招呼。考慮到電影完全出自塔爾的視角,我們所不知道的都是塔爾不願意回憶或者逃避的東西,那麼與原生家庭的故事是塔爾所逃避、從不提起的,而并非是她所鄙夷的(如果她隻是為了融入上流社會她應該是鄙夷自己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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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s急着慶幸自己全身而退

第二部分則是在古典樂界的成長過程。那可是古典樂界,老白男們把控的古典樂界。你看她與Davis的對話,哪怕她已經看上去非常憔悴,言語間也隐約有脆弱透出,Davis也永遠隻是侃侃而談過去的音樂家們的故事,告訴她那些冷酷的結局,将自己洗白得一幹二淨,慶幸自己全身而退。塔爾怎麼能從這麼一個世界中得到真正的關懷和愛呢?

(持續更新中,未完待續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