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撰文/法蘭西膠片

還剩15天,2024春節檔來臨,還剩5天,這七部新片預售開啟。

現在,每部電影信息的露出都格外謹慎,任何一不留神的差錯,都會影響到最終結果。

但《紅毯先生》不那麼介意。

甯浩導演在盡可能不劇透的前提下,率先向第一導演(ID:diyidy)闡釋了這部電影最深處的内核。

它首先不是一部細數娛樂圈糗事或劉德華個人秘聞的電影。

“我可以說《紅毯先生》這部電影全是假的,100%都是假的,怎麼會有頭豬跳桌子上,胡說八道麼,這不就編的麼。那我也可以說這部電影100%都真的,真的是跟那人一模一樣,但指的是情緒,一個人七情六欲、動心起念,作為人的很多東西是一樣。”

它更不是追求密集的爆笑與離場時獲得舒适心理按摩的電影。

“本來兩邊打起來了,吵得亂七八糟,結果出了另外一件事,混亂就解決了,這事變得不重要了,因為别的事又出來了,這個世界往往是這麼亂套的。《紅毯先生》說的就是不同視角的人他在一起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沖突,它實際上是進行了溝通,但都溝通不了,就在那互相吵架,本質是各站各的角度。”

它是甯浩“人到中年”才懂得的平衡,但“人到中年”這四個字又不直接沖着年輕觀衆去。

“你跟人家解釋幹嘛,人家又不面臨這個問題,當然,你等着,遲早哈哈哈。人生唯一有意義的東西不過就是感受而已,詩人最後留下來的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感受,他也沒有留下什麼别的東西。”

聊天過程中,甯浩導演還跟往常一樣,金句金觀點頻出,他覺得文豪輩出的時代也是文盲遍地的時代,“魯迅那個年代中國的文盲率還百分之八十、九十,大部分人還不識字呢”,而當大家都有了學識,開始自我意識的覺醒,曾經的權威就會被解構甚至推翻,因為“語言文學的權力被稀釋到所有層面。”

所以甯浩沒有辦法再拍别人的生活,因為如果影像是導演的文字,那麼短視頻上各行各業人的拍攝作品遠遠超越他對其它行業的揣測與模仿。

他隻能拍自己,拍自己的圈子,拍這位《紅毯先生》。

從沒樂觀過的甯浩,最樂觀的事情就是早就習慣了悲觀。

他最幸運的,就是還能一直拍電影,來抵禦過去這幾年我們所有人都熟知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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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數梗?電影不是這樣生長的

“100%都是假的,怎麼會有頭豬跳桌子上,胡說八道麼;100%都真的,一個人七情六欲、動心起念,每個人都有。”第一導演:我首先非常好奇,《紅毯先生》在直觀的概念上其實挺容易去設想的,所以在這個起點上你想借它這個力說什麼?
甯浩:我覺得是這樣的,我去創作一個東西的時候,其實各種各樣的出發點都有,我不排斥任何方式的出發點,我也不覺得一個東西想了很久,我就一定要表達。就像《蒙娜麗莎》,那張畫它可以是一個活兒。
第一導演:我知道你的意思。
甯浩:你明白吧,西斯廷教堂天頂畫是一個活兒,但這個活兒也可以弄得很偉大。電影對我其實也是這樣,它不看你的起點,而是看你最終去表達了什麼,你做到了什麼。
要說最初,其實就是一直有個想法,想跟劉德華拍戲。
第一導演:最樸素的起點。
甯浩:對。因為一開始劉德華在《瘋狂的石頭》的時候資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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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導演:其實我們一直以為當年你接下來就應該拍劉德華了。
甯浩:對,但是不行,我那個時候認識不到能拍什麼樣的劉德華故事,因為後來一路都在寫“瘋狂系列”,那種故事劉德華确實怎麼都裝不進來,把劉德華放進城鄉結合部就不太合适,這個想法放了十幾年,有一次華哥還問我說,我從40多歲都等到快60了,你還不拍我嗎?
第一導演:說這句話時是啥時候碰到的?
甯浩:我們其實經常會碰到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某個電影節或者什麼場合上碰到,碰到他就問我一次,問得我就貼着牆走了,很不好意思,我說我想一想。
但是我确實是有很多念頭在腦子裡的,就像我原先其實是有拍過兩個極簡主義電影。
第一導演:《香火》《綠草地》。
甯浩:對,我其實一直對那種極簡主義電影有興趣,我也很喜歡這種極簡主義,像羅伊·安德森、阿基這一套東西,還有北野武的《那年夏天,甯靜的海》,很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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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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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甯靜的海》第一導演:但你北電畢設那會拍的第一個是個多線叙事,我前一陣子無意還重看了《星期四星期三》。
甯浩:對,我好像就喜歡這兩種東西,不知道為什麼,要麼極簡,要麼極複雜。其實包括像互聯網什麼的,現在也開始受到這種新的極簡主義美學影響。東方的極簡主義的那一派其實還有點自然主義,你像北野武拍海,我拍草原,它的情境是比較簡單的。
所以我就在想,可不可以把我這兩個想法結合起來,用極簡的方法拍劉德華,那其實挺有意思的。如果真的寫不出一個特别合适他的戲劇情境,就拍他自己的身份與生活環境。其實當時還在想,劉德華都演了上百部片,他還有什麼沒演過?我覺得演一個像你自己,但又不能說真的是你自己,不然肯定也很無趣。最後我們就創作了一個人物叫劉偉馳,融合了劉德華、梁朝偉、周星馳,是一個明星集群,不是個人。
但是我還在想,我說那我開明星的玩笑,導演也不能不進去,導演的角色就我來演吧,要調調侃就調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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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導演:我想問,把你自己也放進去,這個時間縱深是多久,是從你剛入行開始,還是說隻是就近的一個積累?
甯浩:其實是這樣,創作它不是說,你這裡頭有多少是跟現實一樣的。
第一導演:不是數梗。
甯浩:我覺得創作從來不是這樣的,從來不是說你把你生活中的段子往上一挂就行,這肯定失敗,這事肯定就錯了。它是一個種子,它是種一棵果樹,種下去之後這個果它自己在長。它按它自己的那個規律開花結果,長成它的樣子。你不能說你自己把自己已經開了的花拿上來插上去,那是假的,那個挂不住的。
當然了,我現在寫的這個電影肯定還是比較當下的一個切面,肯定不是說30年前的一個狀态。
第一導演:包括劉德華也是這樣吧,不強調能暴露自己多少,貼合度有多少。
甯浩:對,電影創作不是那樣的,不是說哪一場戲就是你生活中遇到的事情。我可以說《紅毯先生》這部電影全是假的,100%都是假的,怎麼會有頭豬跳桌子上,胡說八道麼,這不就編的麼。那我也可以說這部電影100%都真的,真的是跟那人一模一樣,但指的是情緒,一個人七情六欲、動心起念,作為人的很多東西是一樣。每個人都是又有欲望、又有願望,什麼東西都堆砌在一起,這也是作為每個人都有的,這個部分是真的。但另外一部分都可能是假的,全部是假的。
02、偏見是你意識到也改變不了

“你跟年輕人解釋‘人到中年’幹嘛,人家又不面臨這個問題,當然,你等着,遲早。”第一導演:我在《紅毯先生》看到一個有趣的點,就是導演林浩想表達的主題是偏見,但劉偉馳卻要拍一個父子情,這讓我想起來當年《瘋狂的外星人》時本來落點是……
甯浩:也是要父子情。
第一導演:對,但你開機了突然決定把父子情從《瘋狂的外星人》裡全部拿掉,因為那不是片子的主題,不是内核。
甯浩:好多人說電影一定要有愛,有父愛,有情感,才是一個好電影……這個導演一上來和劉偉馳的角度不一樣,導演是一個社會學角度,劉偉馳卻是一個情感的角度,兩個角度不同沒法溝通,這兩個人一上來擺明尿不到一壺去的。
第一導演:但如果把情感當成一個戰術去融入,然後你也表達了偏見的主題,沒有大損失,這樣呢?
甯浩:情感本身沒有問題,隻是說你從哪個角度去看待這個事,如果說我們這個電影是在表達情感,那它沒有問題,但是有的時候,我其實不想表達這個,我想表達另外一個東西。
而《紅毯先生》說的就是不同視角的人他在一起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沖突,就這個部分才是這個電影想說的。它實際上是進行了溝通,但都溝通不了,就在那互相吵架,其實本質是各站各的角度。
第一導演:所以故事大混亂的時候,豬突然上桌了,超越了現場所有的混亂,大家視角終于統一了。
甯浩:我可能首先骨子裡頭就覺得世界是荒謬的。你經常會看到,我們在生活中也會遇到這種問題,本來這兩邊打起來了,吵得亂七八糟,結果出了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件事把這件事……
第一導演:給趟過去了。
甯浩:對,混亂就解決了,這事變得不重要了,因為别的事又出來了,這個世界往往是這麼亂套的。
你看劉偉馳跟他兒子關系,本來在那說兒子道不道歉是個态度問題,他卻又質問兒子怎麼連道歉的“道”字都不會寫,結果他老婆跳出來說你為什麼要批評兒子,又變成了夫妻之間的鬥争,各種各樣的問題都疊加在一起,這個關系它永遠都在這麼繞來繞去,就是紛亂,這個紛亂導緻了什麼?紛亂就會有荒誕的現象。我們其實誰跟誰都沒對上話。
第一導演:你的建議是什麼?多換位思考?
甯浩:我其實沒有建議,我甚至都覺得最後這個人物并沒有解決問題,即使說他想解決問題,他自己好像認識到這個東西有點問題,他自己都有所覺醒,覺得過去我不太對,去揭掉自己以前的海報,他是有所觸動的,但是他想做出一些改變,想跟他兒子去溝通,他想跟那個網站的女生說你能不能幫我去發視頻,這其實是一種示好,就是你尋求溝通,你是不是能夠得到這個結果——這不一定。
所以其實你就過好你自己,平衡。
第一導演:平衡車,這個元素也在海報上。你是最近幾年是這樣,還是說從很久前就察覺到應該這樣?
甯浩:我覺得可能也是人到中年吧。
第一導演:但人到中年這個詞,會不會特别難跟年輕人去解釋?
甯浩:你跟人家解釋幹嘛,人家又不面臨這個問題,當然,你等着,遲早哈哈哈。
肯定是方位會不一樣,對你自己來說肯定是會有成長,有變化,還有很多認識、發展。但我認為那是好的,你會看到生命中更深入的東西。
第一導演:這個深入的東西是一個什麼形狀?它是一個指引嗎?不僅是拍戲,就你做什麼事都可以使用它?
甯浩:它也許不是個工具,它不是讓你用來做什麼事情,它可能就是你的感受。因為人生唯一有意義的東西不過就是感受而已,詩人最後留下來的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感受,他也沒有留下什麼别的東西。
第一導演:一個一個階段,那現在這一個階段算是什麼階段,目測能算是一個相對可以閉環的狀态嗎?
甯浩:我覺得沒有什麼定論吧,這個事情有必要把它固定下來嗎?走着說着就完了嘛,邊走邊聊呗,就是這麼個事。你看你有不同的階段能拿出什麼樣的感受來,跟大家分享,如果大家覺得有價值的就留下,沒價值就扔了就完了。現在可能也不追求留下了,一個這麼多抖音的時代。
第一導演:你覺得當“立場正确”參與到電影創作或評論裡時,它是多元的一個方向,還是反而降低了某些更多的可能性?
甯浩:有的時候過分概念化的話,那肯定也會(降低多元),因為概念化就太簡單了。當然這也是客體的損失,你自己的損失,或者你這個主體的損失,如果說你願意把世界給弄得特别的簡單,你拿一個概念套一個作品,它沒套上它就是不對的,那這個也是你的角度。
其實任何一個東西的存在都是有它奇特的部分,任何非主流的,不同價值觀的,其實都是這個世界的多元。你也會看到他這麼想,他那麼想,其實本身是個有趣的事,對吧?
第一導演:所以無論觀衆認知如何,他的評價你都能吸納。
甯浩:因為這是一個主客體關系,随着互聯網的發展,以及這個時代的進步吧。過去是你拍一個電影,作者是主體,接受者是客體,它往往是這麼一個樣子,其實現在都是主體。
第一導演:觀看即完成。
甯浩: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體意識,主體意識全面覺醒。那你當然是尊重每一個個體的感受,大家喜不喜歡都是一種态度,都挺好的。其實這個形成的感受最主要是他的,不是我的。
那種“形成你的感受”我覺得挺好的,就是多元化的感受大家都能聊,這也挺好,這也是一種溝通,溝通絕不是表面上都特别好,鼓掌。不喜歡又怎麼樣,就不喜歡,我也尊重你不喜歡不就行了。
03、文豪誕生在文盲的時代

“電影圈這事你不知道吧,這個我會弄,哈哈,我這也是一種抖音式的電影選材法。”第一導演:你會不會覺得現在電影的拍攝過程已經不神秘了,不說衆人皆知也是基本形态都大緻了解了,這種變化反過來影響到了導演的創作思維。
甯浩:有,這也是選擇拍《紅毯先生》的原因之一。你比方說就最近的這幾年吧,五六年以來,這已經是一個抖音和短視頻的時代,拍攝在這個時代已經非常普及了,每個人都有工具,我也用抖音,我也看。
當這個工具非常普及的時候,就像那個時候我總在跟大家探讨一個問題,我說有一個現象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我說曾經的巴爾紮克,雨果,大仲馬、小仲馬,一個文豪輩出的時代,其實也是一個文盲遍地的時代,魯迅那個年代中國的文盲率還百分之八十、九十,大部分人還不識字呢。當所有人都識字以後,其實文學要出一個大家反而非常難,就不是那個時代了。
第一導演:這個讨論的傾向是?
甯浩:因為它在解構某些東西,當一種語言文學的權力被稀釋到所有層面的時候,它反而比較難出現一個特别偉大的人物的或者說一個巨大的現象。
第一導演:叠代加速,沒人敢說自己的東西是新東西。
甯浩:對,基本上你是不敢說,因為每個人都有權力了,這個事情非常有趣。
第一導演:這是你的困惑嗎?
甯浩:不,不是困惑,這是思考吧。其實我後來一直在談影像學是什麼,影像學就是文字,我一直在強調影像本身就是文字,網絡就是印刷術,這兩樣東西結合起來就是文字和印刷術,它是信息的解放。而這兩個工具屬于誰?屬于全民,不屬于電影工作者,每個人都是有這個機會的。
第一導演:但它會搗毀電影100多年總結的一些恒定的東西。
甯浩:但曆史和世界就是這樣發展的,對吧,不就是砸爛一些舊的秩序,去重組一些新的秩序,就是這麼往前走,所以這是個必然的自然現象。
我當然也在思考,在這個時代下,電影人該怎麼辦,你傳統的拍電影的人應該拍什麼,你說人家那些抖音作者,人家拍自己的生活,漁民拍打漁,我比你拍的打漁要真多了。我是賣魚的,我每天做這個切片,我比你做得要現實多了。人家那種現實的能力,獵奇的能力,比你強多了。那你憑什麼演人家,人家是真的。
第一導演:所以你随即轉向拍這個電影圈,圈内人。
甯浩:電影圈這事你不知道吧,這個我會弄,哈哈,我這也是一種真實向的電影選材法。
第一導演:還有這部電影的視聽風格,你剛才說的極簡主義,影迷肯定會覺得特别靠近北歐導演的片子,你真實是怎麼設想的呢?尤其一開場金像獎頒獎典禮的裝置方式,在模拟真實,但又很不真實。
甯浩:我沒什麼,我就覺得這樣一個故事适合這樣的一個視覺語言。至于金像獎,因為第39屆沒辦,是吧?我就弄個假的,補一個。
沒有太認真,大家就當想象中有那麼一個獎就完了,這還是那種抖音的态度,說你真的假的其實結合起來,又像真的,又像假的。我覺得這種利用一點真實去打破一點現實感就挺好玩的。
第一導演:你覺得電影裡哪些是跳了出來,不跟抖音那種态度一樣的呢?
甯浩:就我自己的态度,我覺得其實叙述者隻要你去講,你去按照你的這個角度去講這個事情,它必然有你自己的态度,你都不用刻意地說是哪些東西。尤其你問說你作為一個導演,問你想表達什麼,這個問題其實很困擾我。
第一導演:導演的自我闡述對導演來說很難闡述。
甯浩:對。其實每一個導演想表達的東西沒有那麼複雜的吧,你就說,你這電影說了個階級矛盾問題,你這電影說了一個溝通與鬥争的關系問題,你這個電影說了個什麼什麼……這些問題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對不對?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報紙上每天都在說,網上也每天都在說,所有文學作品也都在說,它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是,大家看的是你怎麼說,你講的這個過程是怎麼樣的,我一直說我說電影導演不是一個哲學思考的輸出者,他其實不是這個層面的問題,它最重要的第一性還是一個藝術,藝術其實是你的筆法,就像我老說,梵高畫了一張《向日葵》,他想表達什麼呢?《星空》他表達的是作者的什麼?我想不清楚。
我們這種文以載道的評論方式,我有時候也不能夠完全的理解,為什麼載這個道,它就這麼個東西,你調動你的感知感受到了什麼,其實是更重要的。我這個就說了個溝通的事,每個人都是孤島,這也不是我第一個提的,這事都說快100多年了。所以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
第一導演:現在還有什麼命題會刺激你想去做一些陳述?
甯浩:其實我個人來說,或者是對做藝術的人來說,你體感就比較重要,你自己感受到的某些東西可能就是你做事的一個理由,你就把它拿出來給大家去看,分享一下就完了。
至于說它好像是多麼大的真理,你讓大家得去看,我覺得那都是一種偏見。你思考到的這問題大家沒思考到嗎,對不對?有思考能力的人都看到了,不是光你看到了。
但是比如我喜歡這麼說一說,我就用這個方式說一說,大家聊聊天,《瘋狂的石頭》說了個啥玩意,啥也沒說,說世界很荒謬亂七八糟,那就行了,大家一看挺樂呵。其實本質上就是那些東西。
第一導演:你對壞猴子這些徒弟們還有什麼期望嗎,比方說像申奧,這次成績比較牛,你會有什麼感受嗎?
甯浩:我覺得一開始我們想做的關注現實,關注當代本土現實和自我的這幾樣的結合,今天看好像這個定位還是對的,就持續地去關注當下。
第一導演:這算是對市場的一個預見嗎?
甯浩:也不是預見,可能我就喜歡這一類的人和事吧。
第一導演:你自己會上陣操刀一個現實故事嗎?
甯浩:《紅毯先生》不現實嗎?它是另外一個圈子的現實,其實每個項目都會有它有意思的議題,這些都是現實議題。對,這起碼不是架空的那種故事吧。
第一導演:你在尋找它們的時候,沒有任何悲觀的感覺嗎?無論是情緒還是心态上。
甯浩:我就沒有樂觀過,就早習慣了。什麼事情都不容易,每個人的人生都挺艱難的。
第一導演:所以拍電影本身就是在抵禦這種悲觀了。
甯浩:對,就講故事呗,你能幹這件事情你就挺幸福的了。
第一導演:過去這幾年會抑郁嗎?
甯浩:過去這幾年可能……我們遇到了一些問題,但這些問題肯定會影響到大家的思考。
第一導演:這個思考還在延續嗎,對你來說。
甯浩:對我來說,還是那句話,就是我注重體感。我最擔心的是我現在還有沒有那種……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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