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關于馮小剛的讨論就沒有停止過,因為他自己并非是專業的電影學院導演系出身,說的直白一點,就是野路子。但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延續着屬于他自己的票房神話。當然,把馮小剛置于整個中國電影史而言,他被銘刻的絕不是他的票房神話,而是由他所開創的中國特有的電影類型 —— “賀歲”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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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可以說他不倫不類,因為他既沒有第五代的關于那一時期的中國元素所标識的某種特殊符号指涉,也沒有第六代的某種“遠離中心化秩序”的表述,同時也沒有作為第五代、第六代導演過渡階段的姜文的某種摒棄了“西方曆史表述”的中國式的“後現代表述”,在這裡,我不會就這類問題進行展開說明,因為這将會是另一個領域範疇,即文化領域研究的範疇,感興趣的朋友可以自行去了解中國60年代-90年代所面臨的前所未有的某種具有颠覆性意義的文化改革的曆史。而在馮小剛電影中,更多的顯露出來的是一種大衆意義上的,雅俗共賞文化表述。

其實看到《隻有芸知道》,你會不自覺地想起《芳華》,作為馮小剛本人的“文革二部曲”(我們姑且這樣稱謂),這一前一後兩部電影不僅在主演上雷同,而且就電影本後所隐藏的文化表述同樣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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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之後,先給大家一個預期值:

① 電影本身的故事性不會超過兩顆星

② 電影存在的價值性大于六顆星

③ 綜合評分:6.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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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芸知道》說白了是一部文藝片,或者借助很多網友的話來說,這是給新西蘭拍的一部用兩首歌串起兩個小時時長的宣傳用音樂MV,這樣一來,所造就的直接觀影體驗就是很難在電影裡面發現故事性,也就不會有波瀾起伏的情節,也無怪乎有人看完直接就做出劇情無聊、人物扁平的評論。

事實上,作為一個習慣了好萊塢式電影的普通觀衆也好,亦或是早已熟知各種編劇技巧、将電影美學理論爛熟于心的專業觀衆也罷,在劇作層面都會無限地诟病這樣一部電影。因為電影本身缺少内在的推動力,我們看到任何存在于故事中威脅,如果真的有,那就把它歸結于生活的諸般無可奈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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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驅動隋東風行動的是羅芸想要的生活,而隋東風自己似乎無欲無求,僅有的願望也就隻有“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一樣的有着布魯和羅芸陪伴的簡單生活,而這一切不是被羅芸的突發奇想所打破,就是被生活的不如意所打擊,而故事所給予這一切的解釋是因為羅芸先天的心髒發育不全,可是隋東風真的想要這樣的生活嗎?被這樣一味所渲染的愛情,真的沒有變質嗎?

答案是沒有,至少,在馮小剛那個時代,那個被指認為“二十世紀的終結”的七八十年代之交,這樣的愛情被喻稱為某種“神聖的東西”。或許人至中年,難免會患上某種回首前半生經曆的情節症候。事實上,這時候的馮小剛确實是顯露出了這樣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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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芳華》毫無疑問是馮小剛對于文革時期的回憶錄,但是與那一時期的殘酷曆史現實不同的是,我們會發現從姜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伊始,關于文革的回憶便帶上了某種暖色調的暧昧氣息。

于是乎,我們在《芳華》中看到部隊文工團的文藝彩排、關于厮守一生的愛情、看到了被一筆帶過的帶有明顯後冷戰時代意識形态指涉的越南戰争等等關于具有明顯七八十年代的被裹挾至全球資本化進程中的中國文化縮影,盡管是以“拒絕者”的身份在接受着這樣的全球化進程。而這也是這一時期,關于1966-1976年的記憶的暖色調暧昧化處理的非直接原因之一,因為這一時期,中國開始以一種“大國想像”(事實上,至今仍有)開始舍棄偏遠的東方而趨向“世界的中心”(當然出于歐美國家的曆史所表明的世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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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曆史記憶同樣被作用于《隻有芸知道》裡面,而筆者之所以會如此明确地指出電影所處的曆史時期,是因為觀影的過程中曾留意到在電影的某個瞬間,在鏡頭以小全景展示完隋東風和羅芸的中餐館之後,曾用一個不到兩秒的鏡頭以中景的形式将一個建築物的頂部置于畫面的前景之中,而在建築物上明顯的标識着“1984”。而1984年恰好處在曆史學家所謂的“二十世紀終結日”的前後的特殊時段,而這一特殊時段,是人類邁向新世紀的開始,或者說是中國開始全球化景觀的伊始。這也是為何國内諸多的人會前往國外的最為直接的原因之一。這也是故事發生的前提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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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電影中有兩處頗為有意思的情節:一是有着“吸毒嫌疑”的持槍男子在中餐館鬧事;二是在隋、羅二人在尋找停車位時被新西蘭男人挑釁而導緻隋東風與他大打出手。如果說前者所指涉的是資本主義最早殖民擴張時期的中英鴉片戰争,那麼後者無疑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政體的絕佳嘲諷,一邊是不斷述說着“資本法制”的優越,另一邊卻又吸毒持槍、挑釁鬥毆。而這樣的意識流露最為明顯的是隋東風回國的時候,馮小剛所采用的幾乎是和姜文《陽光燦爛的日子》電影結束時如出一轍的拍攝方式:全景的形式拍攝一輛正在前進的車(喻指高速發展的中國現代化經濟文化),而這個,不正是中國現代化以來經濟文化迎來大變革、大發展的最為之挂的表現形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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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對于年代的指涉,也絕不僅僅隻是标識着年份的“1984”,那首作為全片主題而貫穿整部電影的《從前慢》也無疑是對于年代的最佳例證。而正是這樣一首《從前慢》,原本應該是奔跑于騎自行車穿行/北京四合院、上海弄堂等小巷或叫賣着各色零食的街道的青春回憶,卻被放置在了異國他鄉的圖景之中。加上趙小丁絕美的宛如畫布一樣幾乎靜止的風光攝影,給電影也平添了幾絲雙魚座一般的浪漫傾向,或許對于那個時代而言,或者對于這時代所缺失的仍是那種“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至死不渝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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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盡管是在異國他鄉,但是仍是從中國人的視角(北京人/北方人、武漢人(旗袍所指代的上海人)/南方人所共同構成的南北組合),長輩(林太太)出發,成婚的後輩以及圍坐在一起的帶有明顯中國特色的火鍋(家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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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筆者也希望大家在看完這部電影之後,也能堅守住自己心中的存在的(存在過的),相信的(不相信的)諸如此類的愛情,如果喜歡,靜下心,慢慢看。

來源/豆芽菜(Vmen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