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伯頓并不是真的讨厭《埃及豔後》,他從未看過它,純粹是當時的評論家都在罵,他也挨了罵,泰勒讨厭它,所以他就認為它很差,也跟着讨厭它。
歸根結底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别人一說他不好,他就很容易相信,繼而長久地責備自己,讨厭自己。
每次穆恩和伯頓誇這部電影,他都不相信真的好。直到在《1984》片場,伯頓死前兩個月時,穆恩再一次誇,詳細描述他所看到的,并且模仿了幾段他認為很好的片段,伯頓看着看着,突然流下了眼淚。
我想,他隻是突然意識到其實他沒有他一直以來想象的那麼差。若是早點意識到這一點,他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發現自己的好,肯定自己的好,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隻可惜為時已晚,這一點點溫暖已經不足以救他了。就好像一個将死之人出去吃一頓好的,最後善待一下自己;或者是一個準備自殺的人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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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一滴眼淚從他的臉頰流下,我相信有那麼一會兒他回到了羅馬的片場,讓安東尼變成了理查德伯頓,他為此付出了血汗。
“這很特别,”他說,“我從沒見過。但我在片場的時候就知道,這将是,應該是,我真正引以為豪的事情。但是每個人都讨厭它,伊麗莎白也讨厭它。”
然後他看起來好像想起了什麼,說:“我們在1970年或1971年航行到卡普裡島。我們那時候常常在船上放映電影,一天晚上,伊麗莎白和她的孩子們一起坐着看《埃及豔後》。我溜了進去,但我隻堅持了十秒鐘左右,然後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她對我說,‘理查德,還不錯。’我說,‘什麼不壞?’她說,‘埃及豔後。’我說,‘但你讨厭那部電影。’她說,‘我以為是,其實真的一點也不差。’”
“理查德,你的安東尼演的實在太棒了。”我說。
“所以也許你是對的。如果伊麗莎白能看完這個片子,認為它不壞,認為我很好,那麼也許你是對的,米克。”
我說,“是的,迪克。”
他笑了。

然後,大概隻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他讓我告訴他一些我能想起的場景,我說了幾段,然後引用了幾句話——安東尼掙紮着用劍刺進自己的肚子之前,“我一直羨慕魯非奧的長胳膊。”安東尼單槍匹馬挑戰屋大維的全軍,哭喊道:“難道就沒有人給安東尼一個光榮的死法嗎?”


“啊,是的,我想起來了,”他微笑着說,“我演得很好,不是嗎?”
雷克斯哈裡森得到了更好的評價,但理查德給了這部電影一種哈裡森和伊麗莎白泰勒都無法提供的活力。盡管伊莉莎白像埃及女王一樣美得驚人,但她常常對曼凱維奇所寫的台詞過于古典而感到不自在。
但伯頓對此很欣賞,他的表演既不是真正的電影表演,也不是純粹的戲劇表演,而是一種混合表演——兩者兼而有之。他不怕走得太近,隻是設法不越過它。這是一場危險的表演,因此更加精彩。
我有一種感覺,我從來沒有機會在舞台上看到伯頓,這是我能體驗到的最接近他現場表演的飙升的力量。電影鏡頭可以捕捉到這一點,并将其限制在電影劇情的範圍内是很罕見的,它應該被珍惜。
今天,《埃及豔後》被認為是獨一無二的,人們越來越意識到它在1963年首映時被低估了,被低估了。四個小時的版本已經被小心地恢複到DVD版本裡,電影修複者繼續尋找失散的另外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