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依然失眠很多,然後公寓的網絡又壞了,好在爲了應付二月底搬家、到時候就連wifi都沒有了的悲慘局面,提前下載了幾個美劇,沒錯,我極少看美劇,嚴格地說是除了日劇之外其他電視劇基本都不怎麽看,倒不是因爲更喜歡日劇,而是我本身就不太喜歡看劇——不喜歡完全被動接受的感覺(哦抱歉,這和什麽廉價的“主體性”追求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昨晚失眠,於是一口氣把前一段時間很紅火的Netflix《女王的棋局》The Queen's Gambit看完了。説實話其實看到大約第四話的時候已經有些興味索然,因爲其本身并沒有什麽引人入勝的情節,也沒有太值得深入探討的話題,但我不得不承認,這配樂實在太優秀了,動輒就出現的美妙樂曲,配合著美麗而神經質的女主角那張輪廓陰影分明的臉,確實加分太多,偶爾甚至我會在眼前浮現出Beth跳芭蕾舞會如何優雅而又憂傷的幻象(可能不太恰當的對比——Cowboy Bebop同樣有菅野洋子的神級別配樂,但是CB雖然情節比較鬆散,但若幹話還是有深度的)。

從這個劇的一開始所構造的“白人”Beth與“黑人”Jolene的“純粹”友誼(伴隨著一點嫉妒——指Beth被領養人帶走之前Jolene偷偷把其一本書拿走的情節,好歹這還算是相對寫實的筆法),我大概就隱約能感受到劇本作者相對隱晦的意識形態觀念,這種直覺在此後伴隨著女主角成長過程中對於性的看法、對她與幾位男性“棋友”的更多是肉體關係的描寫也不難看出。這一切在第五話、第六話分別解釋了其母親的自我毀滅是因爲自私的男人的緣故,以及母親教導她說男人總是喜歡説教和控制女人的“教誨”,都可以得到更明確的驗證。最後兩話高密度出現了“It’s all man’s fault.”的命題——Beth養父食言,拒絕給其養女房產,並毫不隱晦對自己過世的妻子的不屑;Beth拒絕了教會以意識形態聲明作爲資助其前往俄國參賽的條件,在她自己手頭資金拮據的最困難時刻,班尼又拒絕了她的求助。當然整個劇裏面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相對正面的男人形象,例如教會其下棋的修理工Shaibel。

對於Beth剛成名之後在繼母面前表達媒體報道都刻意強調“她是個女孩子”,以及最終話在俄國、劇本作者也輕描淡寫地加上一句“俄國人并非第一次看到女性棋手,雖然這位冠軍從未與男性交過手”,作爲一個男性,我沒有絲毫不愉快的感覺,就像《燃燒女子的肖像》(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中也簡單介紹了即便已經處於啓蒙運動時期的法國、女性要從事繪畫這樣的職業依然面臨諸多根本的歧視與困境的問題。我隻是單純地覺得,但願這并非單純是爲了討好觀衆,甚至“塑造”觀衆(我不認爲《肖像》有這個嫌疑,但是《女王的棋局》就未必了)。

看到這裏,莫名地想起了去年9月28日寫的《半澤直樹2》的劇評(“劍道,(男人的)自尊,復仇,(男人之間的)羈絆與友誼(中略),這一切,都沒有女人什麼事情。半澤直樹2,說到底,就是一部披著現代劇的外皮的古裝劇而已(我突然想起盧梭在《論戲劇》中振振有詞地批判當代戲劇如何有傷風化,並用贊許的語氣說古希臘那時候不允許女人上臺,所以古希臘戲劇不至於如此不堪)。”),更莫名想起了前一陣子東京奧運籌辦委員會主席森喜朗的“蔑視女性”發言引發的日本輿論風波(最終森宣佈辭職),想起了油管上的頻道Change life project在2月初發起的要求森喜朗辭職的簽名運動以及直播節目Don’t be silent(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ztaP8ymvVs&t=4115s),在直播的時候我偶爾瞥了一眼評論區(因爲通常時政評論類節目我從不看畫面,這樣可以節約時間做其他事情),有評論說“讓我們發起‘不買運動’吧!”當時我的腦海裏面就浮現出那個讓如今的我感到無比厭惡的詞——Cancel Culture. 看著主持人所邀請的諸多日本女性紛紛訴説“日本作爲先進國家,在女性平等方面卻遠遠落後於其他發達國家”的時候,不知道爲何,總覺得有太多的déjà-vu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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