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小時的觀影時間,導演多納斯馬爾克與強大的卡司陣容——湯姆·希林、塞巴斯蒂安·科赫、葆拉·貝爾一起講述了一個藝術家成長的故事。

多納斯馬爾克也是2006年上映的《竊聽風暴》的導演,這兩部影片講述的都是東德西德分裂背景下的藝術家的故事,主題有些不同。

《竊聽風暴》展現的是人性的光輝,是以秘密警察的轉變為主線,孤獨的單薄的個體,與強大的專制的國家機器抗争,最終,人性戰勝暴力,人性戰勝機器,所有人,包括觀衆報之以最熱烈的掌聲和最有力的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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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聽風暴》海報

當我們說喜歡或者欣賞一部影片時,是為講述的故事鼓掌,還是為講述故事的方式鼓掌?在這部影片中已分不清。

 《無主之作》講述的是藝術家對自我的追尋。兩次重複“我這麼做,因為我能做”……多個語境下的“我,我,我”……對自己的否定與追問“那不是我”“我是什麼”……最終,庫爾特找到表達自己的方式,“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隻知道應該是這樣”。當他找到自己時,真正的藝術創作之路開始展開,随後在朋友的幫助下他舉辦了個人畫展,媒體進行了熱烈報道,終于在藝術上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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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主之作》海報

兩部影片相同又不同的部分還有,對于“他人的生活”的表述。《竊聽風暴》中“他人的生活”是作者呈現的最主要的部分。《無主之作》中,“他人的生活”則是齊班德眼中的小姨們的生活,希特勒狂熱信徒眼中的“累贅者們”的生活。政治借由這些部分表述,這也是片中最不能被忽略的部分,如果缺少了這部分背景描述,影片将會失去很大一部分重量。

塞巴斯蒂安·科赫在《竊聽風暴》中也飾演重要角色——被監聽的天真的純潔的藝術家,這個形象與《無主之作》中科赫扮演的角色齊班德教授有極大的反差。一個是出走半生歸來依然是少年,一個是機關算盡虛僞油膩的中年。

我喜歡那句台詞,喜歡導演将秘密藏在片中又表達出來的方式。“要是我現在随意念出六個數字,那毫無意義,但要是我念的是樂透開出來的中獎号碼……這幾個數字突然就變得真實了,有說服力了,美麗動人了。”

回望庫爾特的成長曆程,哪些“數字”成就了他日後的輝煌?影片正是通過這樣一條線索,将整個故事串連起來。

六個數字中,小姨是庫爾特的第一個數字,是最重要的起始就正确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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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特和小姨

童年是每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它甚至形成了人生的情感基調,是彩色的還是灰色的?是溫室裡長大的還是命運多舛的?

影片用了很大的篇幅去鋪陳庫爾特的童年。小姨是童年中最亮麗的光線,卻消失在幼時的庫爾特不能理解的世界中。“我不想當畫家了。”他用懵懂的眼光去看小姨的美,他發呆地看着小姨在公交車的喇叭齊鳴中感受着什麼。

我一直在想,能讓庫爾特“從骨裡滲透出來的”東西,應該是小姨裸體彈鋼琴的背影,美得無邪,美到透明,她一定在幼年時刻給了小庫爾特關于美的啟蒙。

小姨之死是庫爾特沒有看到的部分,觀衆在替他見證。那個嶽父就是殺害小姨的劊子手,觀衆都知道,庫爾特不知。

那張四人頭像組合起來的畫面,給了嶽父最大的震動,庫爾特卻茫然無知。如果他知道嶽父與小姨間的聯系,那張畫是否會畫得更激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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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影片的結尾,庫爾特也對這個秘密一無所知。所有情節沒有形成一個閉環,這是讓觀衆疑惑的地方,也是導演的高明之處。

如果這六個數字不構成中獎号碼,将毫無意義。真正的現實中也不會這樣的巧合,殘害小姨的人與控制女兒的人,更大可能不是一個人,隻是出于電影情節上的考慮将他們合二為一。

在東德畫壁畫,也是讓庫爾特中獎的六個數字中的一個,而且排列在正确的位置。人并不是出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總是在經曆一系列事情後知道:我不要什麼,我不想自己成為什麼,我不應該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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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畫中的庫爾特

與伊莉莎白遇見時,他知道這是他想要的人。這個女人的存在,是庫爾特至關重要的中獎數字之一。有愛與理解,他才能一直堅持下去。

嶽父,醫生,教授,那個叫齊班德的虛僞殘暴的男人,也是庫爾特人生中重要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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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藝術作品都必須包含一些人類第一天就有的東西,如此,就好像它們也是神賜予的東西,現在又一點點,從骨子裡慢慢滲出來。”教授那句斷斷續續又無後文的話,給藝術做了很好的注解。當藝術家庫爾特,将那六個樂透中獎号碼的數字組合整齊後,開始了真正的創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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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定格鏡頭

對我來說,觀影的189分鐘,不隻是打發時間,不隻是為娛樂,而是從中看到某種啟發,而這些啟發或意義,如同樹葉一般一片一片地飄落後,被我收集,構成我自己的樂透号碼,也許不是能中獎的那組,卻是唯一的一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