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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時刻》 海報

二戰是個大題材,有太多可聚焦的面向,也可以用大視角去俯瞰,但《至暗時刻》偏偏選擇了丘吉爾從上台到發表著名演講的這二十多天作為影片的全部内容。同激發腎上腺素的戰争場面相比,至少在影像表達上使得本片帶有一定的“先天劣勢”。

不過,既然導演喬·賴特如此自信地選用這一題材,必定是成竹在胸,出來的效果果真如一位英國紳士那般精緻。

首先,電影在空間上極少給與觀衆所謂“心曠神怡”的體驗,中景鏡頭配上丘吉爾大腹便便的身材,使得畫面看上去非常緊,即便是遠景鏡頭,也不會讓畫面顯得空曠,比如議會辦公室的場景,通過黑色布景和昏暗的打光,以及人群的簇擁,讓丘吉爾的壓抑的情緒狀态表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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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吉爾在議會中發言

更有甚者,影片幾次出現了借助現有道具将丘吉爾“囚禁”在畫面中央的鏡頭,比如丘吉爾打電話向美國總統請求援助時,整個電話間非常逼仄,堪比牢房。還有哈利法克斯子爵用辭職威脅丘吉爾之後摔門離去時,門上的小窗口正好對準了門後的丘吉爾,所形成的特殊取景框比電話間還要小。

《至暗時刻》中為數不多的戰争場面,都是以俯瞰鏡頭拍攝,其中還有兩處是前後呼應的拉鏡,第一處是在加萊時,鏡頭跟随尼克爾森的擡頭後拉,随後天空出現了德軍戰機,炮彈投下,尼克爾森全軍覆沒。

第二處是丘吉爾知道前線戰敗的消息後,神情恍惚地坐在天台上,擡頭看着天下飛過的戰機,此時鏡頭後拉,出現倫敦夜景,彷佛在預示着這裡不久後将會和加萊那樣,被炮彈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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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倫敦

有趣的是,通過這種上帝視角的鏡頭觀看電影的我們,如同無所不知的上帝那樣,其實早已知道這場戰争的結局,但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仍是會對片中的丘吉爾産生共情。

喬·賴特的影像表達除了這些畫面設計之外,最大的法寶就是加裡·奧德曼。關于他演得究竟有多好,其實無需過多的理論支撐,隻要看一遍電影,就能感受到這個演員幾乎将自我排除出去,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并且是一個衆所周知的大人物。

我們當然不能就此将加裡·奧德曼與丘吉爾畫上等号,但作為一個電影人物來看,這個想象出來的丘吉爾是站得住腳的。不過,這也提醒着我們,不能将這個故事完全等同于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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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裡·奧德曼 飾 丘吉爾

《至暗時刻》在創作的時候,包括加裡·奧德曼在表演時的創作,都加入了主創們自己的想法,并非追求完美複制現實,實際上就連丘吉爾本人寫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也是從他個人的角度來看待曆史而已,同樣不是百分比的史實。

抛開曆史到底有沒有百分百真實這個話題,當我們面對曆史的時候,需要理性。可是,在人類身處曆史之中時,或許需要如同丘吉爾最後的演講那樣的激情,才能創造曆史。《至暗時刻》想要重現的就是這種血戰到底的激情,這曾是人性的一個閃光點,在戰後一輪又一輪醜惡的曆史的滌蕩中,依舊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