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伯頓對麗茲說:“我不愛你”》
作者:羅素布拉登 1966年12月3日

伊麗莎白泰勒沒有化妝,穿着粉色長褲,看起來身材矮小,又很随意。她坐在羅馬郊外的電影制片廠裡,喝着香槟。

她的丈夫理查德伯頓身穿16世紀的服裝,身材高大,紅色胡須,看起來像個海盜,當時他正在喝一大杯伏特加奎甯酒。

“看過電影海報了嗎?”她指着更衣室牆上的一系列海報問道,第一張海報上寫着:

現在在羅馬外景
《馴悍記》中的伊麗莎白泰勒
下面開始介紹理查德伯頓

“那是她專門印的,”伯頓撅起嘴巴,大聲地說。“所以我也特别印了一張。”

他的海報宣布,理查德伯頓主演了《馴悍記》,該片由理查德伯頓編劇,理查德伯頓剪輯,理查德伯頓出品,其他一切職務都由理查德伯頓擔任。他妻子的名字甚至在最小的字體裡都沒有提到。

伯頓太太于是訂了第三張海報:

伊麗莎白泰勒,奧斯卡獲獎女演員,在《馴悍記》中擔任理查德伯頓的莎士比亞教練

“厚臉皮。”這是她丈夫的評論。

“别理他,他隻是嫉妒而已。”

話題轉到泰勒全新的、充滿活力的嗓音,這是她在沒有聲樂教練的情況下為《靈欲春宵》中瑪莎一角開發出來的。

伯頓宣稱:“她現在可以像任何一個成熟的老潑婦或酗酒的老妓女那樣說話了。”他用一大杯伏特加向她緻敬。她高興得容光煥發,用香槟回敬了他。

“吃個鹌鹑蛋,”她建議道,然後端來滿滿一盤子鹌鹑蛋。

伯頓被問及他和妻子是如何在意大利導演弗朗哥澤菲雷利的執導下出演莎士比亞戲劇的。他倒在扶手椅裡,開始說:“唉,就是這樣——你能相信這是個白癡?”

“你這是什麼意思,白癡?”他的妻子問,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當弗朗哥澤菲雷利決定将《馴悍記》作為他的第一部電影時,他派了一位同事來見我們。這個家夥告訴伊麗莎白關于弗朗哥的計劃,他想讓她——她從來沒有看過莎士比亞的作品——演《馴悍記》。

所以,我很自然地等着他來問我——我在老維克劇院當過演員,我等着他來問我要不要演彼特魯喬。但他一個字也沒有提,一個字也沒有!弗朗哥顯然認為我不夠诙諧。”

伯頓太太冷笑一聲。

“直到後來,他才被帶去看我的《哈姆雷特》,那是一部相當诙諧的《哈姆雷特》,這不是我的錯,但确實如此,最終我得到了這份工作。”

“當然,每個人都認為我是第一個被問到的。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并沒有,所以我們最好先弄清楚這一點。”

“絕對不是這樣,”澤菲雷利走進房間說。“理查德對伊麗莎白非常殷勤,嗯,有時候他很喜歡恭維伊麗莎白,但這絕對不是真的,我同時問了他們兩個,我總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拍戲。最後,我們甚至決定一起作為制作人。這将是有史以來最具藝術表現力的莎士比亞電影。”他謙虛地總結道。

“但不會乏味。”伯頓提醒道。

“絕對不會乏味。”澤菲雷利同意。

“當然,還有一個事實是,雖然伊麗莎白和我都想拍這部電影,但沒有任何的外部制片人願意為一部莎士比亞電影提供我們足夠用的資金。”

伯頓太太顯得非常滿意,盡管作為聯合制片人,她和伯頓不得不拿出300萬美元,自己支付自己的片酬。

伯頓夫婦帶着一大批随行人員、他們的孩子、大約200件行李,以及各種各樣的寵物。

“對外說是孩子們的,但實際上是伊麗莎白自己的。”伯頓說。這些寵物包括三隻狗、兩隻貓、五條金魚、三隻烏龜、一隻小兔子和一隻鹦鹉。

澤菲雷利的一種緊張習慣是,他第一次遇到一個人,或者是遇到一個他很久沒見過的人,他會欣賞這個人的某些服飾。伯頓太太來到片場的那天,他向她緻意,欣賞她的耳環——那是鑽石做的,确實令人羨慕。

“這是一位導演送的禮物,”伯頓太太建議道。然後她甜蜜地補充道:“這也是他的第一部電影。”(注:這是泰勒向每部戲的制片人和導演索要珠寶的習慣性方式)

“但我認為很難找到比這對耳環更好的首飾。”澤菲雷利反駁道。

“不,”她喃喃地說,“康多提大道上有一家叫寶格麗的小店。”

“我聽不懂你的英語口音,”澤菲雷利急忙插話說,“寶格麗在羅馬,就像蒂芙尼在紐約一樣。過來看看這些服裝吧。”

但第二天,他帶着一隻手镯回來了,手裡拿着一個琺琅和寶石做的手镯,這個手镯曾經屬于拿破侖的妹妹伊利莎白巴喬奇。
伯頓太太很高興地向他表示感謝,并解釋說女演員們隻有在電影拍完後才會給導演們禮物。

早上9點在工作室開始拍攝,這意味着6點起床,這是伯頓夫人不太關心的一個方面。

“我的妻子還沒來嗎?”一天,伯頓問道,“我向你發誓,她肯定會遲到的。事實上,要是遲到了一刻鐘,麗茲就認為她早到了。”

終于,伯頓夫人來了,她顯得沉着、坦率、專業。澤菲雷利扮演了所有的角色,并瘋狂地模仿她,向她講述早上的場景應該如何表演——揪他的頭發,打架,吐唾沫和大喊大叫。

“弗朗哥,”她面無表情地抗議道,“請不要為我做這一切。”

伯頓夫人首先在攝像機前表演了這一幕,然後由于麥克風跟不上她的動作,她又專門為了聲音重拍了一遍。

“太棒了!”意大利技術人員在她完成時歡呼道。

伯頓夫人咯咯地笑了起來,然後坦白了,“你會覺得自己是個該死的白癡。”

“想想吧,”她的丈夫說,“倫敦有個傻瓜曾經寫過,伊麗莎白薪水過高,體重過重,才華不足。”

“不是真的,”澤菲雷利向她保證,他摟着她的肩膀,眼睛平靜地轉動着,“你的薪水沒有過高,你的才能也沒有不足。”

“親愛的弗朗哥。”她喃喃地說,吻了吻他。

伯頓拍了拍她的肚子。“來,看看這個,”他邀請整個工作室的人都過來看,“這肚子難道不丢人嗎?”(注:伯頓一直在吐槽泰勒的肥肚腩)

最後她被刺痛了。“在埃及,”她冷冷地說,“他們喜歡它。唯一的問題是,我的電影在埃及被禁止,所以他們永遠看不見它。“

她、伯頓和澤菲雷利再一次讨論了下一幕必須做些什麼,然後進行了他們習以為常的互相戲谑,對澤菲雷利的示範性、伯頓對所謂的理查德伯頓的特寫刻畫、伯頓太太的遲到和手術,以及伯頓夫人的裝束。

“把胸口的花邊再解開一點。”澤菲雷利催促道。

“佛朗哥,我不能再解了,我看已經夠了。

再低一點,我的乳房就會掉出來。”

“這正是哥倫比亞(注:哥倫比亞公司負責制作發行)想要的。”她的導演咆哮着,她不情願地把乳房又袒露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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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場上度過了漫長的一天之後,他們用大量的伏特加奎甯酒安慰自己,第二天早晨來到片場時,他們感到很不舒服。雖然伯頓太太看上去容光煥發,但她說她感覺糟透了。

拍完一條之後,她站在她的鏡子前,擦着額頭上的汗水。

“純伏特加。”她要求。右手托住左手腕,她費力地把睫毛膏塗到每一根睫毛上。有一次她的睫毛刷差點戳到她的眼睛,吓了她一跳。

一件戲服上的飾品在他演到最後時刻一下嘩啦啦地落在地上,毀了他的第一次拍攝;第二次,攝影棚裡的一隻鳥在木椽子上發出高叫聲;在第三次拍攝中,伯頓忘了台詞;第四次,一個木匠不小心掉了錘子,徹底摧毀了伯頓的注意力,盡管沒有破壞他的幽默感。

在接下來的三次拍攝中,伯頓每說到最後一句台詞都會說錯;到了第四次,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但他沒有生氣,仍繼續興緻勃勃地搞他的發明創造。

“我覺得進展得很順利,”他走過攝像機時說,“我們可以用它嗎?”

“我們去吃午飯吧,”妻子建議說,“情況不會有任何好轉的。”

午飯後的拍攝,一切都很順利。

在工作室的最後一天,伯頓太太讓澤菲雷利到她丈夫的化妝間來。

“明天我飛到紐約,”他告訴他,“去大都會制作《安東尼和克莉奧佩特拉》,但我會想你的。“

“我們也會想你的,”伯頓太太對他說,“所以這裡有件禮物,可以讓你記住我們。”她給了他一隻厚重的金煙盒,上面裝飾着一顆很大的藍寶石,上面刻着:

卡羅弗朗哥——悍婦和馴服她的人贈

配圖為伯頓夫婦在片場的拍攝花絮,和導演弗朗哥澤菲雷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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