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28歲未成年》以魔法巧克力為噱頭塑造了一個心智在28歲與17歲之間來回跳躍的女性角色,通過故事發展,完成了這一女性角色的自我覺醒。本文旨在通過精神分析、女性主義等相關理論來探讨片中女性角色。

(一)鏡像與自我建構
片中魔法巧克力的出現,使得一個人身上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成為可能。但是與《七月與安生》的處理手法不盡相同的是,電影中有且僅有涼夏一個女主角。而正是源于此,也使得“兩人”(大小涼夏)所缺失的“人格”得以最終完美地融合。在揚—艾森卓看來,“個體迷信其所在的文化系統派指的文化角色”可能會導緻個體失去“若幹亞人格成分”,進而導緻“自我殘缺不全”,而“無意識則将這部分他性人格進行外化投射”。
在電影中,如果說28歲的涼夏所代表的是曆經過沉浮的沉穩,思維早已被生活的條條款款所束縛,那麼17歲的涼夏所代表的則是一種肆意妄為以及天馬行空的創作思維。兩種人格相互嫌棄,卻又相互依存。兩者互為鏡像,通過魔法巧克力這一“熒幕”,以彼此的視角審視着對方的人生。

在拉康看來,“鏡中的影像是自我的外在格式塔”,換言之,自我在内在構建的過程中會因為外界一些因素的“誤導”,“無意識”中“在鏡像中不斷啟蒙構建不斷發展”。這裡的“格式塔”正是上文所說的“他性人格的外化投射”。在電影中,一開始的時候,為了幫助茅亮完成設計,28歲的涼夏不得不求助于17歲的涼夏。但是随着17歲的涼夏不斷地搗亂,跑去與嚴岩約會以及茅亮一次次的傷害,28歲的涼夏開始逐步正視自己,走出了茅亮的“身後”,由此,我們得以在電影将要結束的時候看到由28歲的涼夏創作出的作品。相應的,17歲的涼夏在遇上嚴岩之前對于28歲的涼夏始終“依偎”在男人(茅亮)身後的生活大為不滿,而嚴岩的出現徹底地改變了17歲的涼夏,她開始為了愛而奮不顧身。
在電影中有這樣兩場戲,一是17歲的涼夏弄丢了茅亮的iPad。巧克力失效之後,28歲的夏涼面對茅亮的質問顯得無比的無助與乏力。二是17歲的涼夏在舊車場挽留将要離開的嚴岩的時候,是同樣的無助。在這兩場戲中很難說清楚當時的涼夏究竟是28歲,還是17歲。由此,在電影的最後,住院的涼夏的夢境中,兩個個性迥異的人格完成自我構建。

(二)女性的自我覺醒
“國産‘小妞電影’(chick flick)”基于“消費文化”而蓬勃發展。“當代消費文化”“強調商品形象的觀賞效果”,在這樣的“文化視野”下,“随着女性消費能力的提升”,“女性開始用消費能力展現自己的話語權力”。伴随而生,大熒幕上開始更高頻率地出現了時尚的都市新女性形象。
在女性主義學者勞拉·穆爾維看來,“女性形象是作為‘被閹割’的他者而存在的”,她們僅僅隻是“意義的承載者,而不是創造者”。在電影中,我們可以看到28歲的涼夏的人生是處在茅亮的身後的,她整個的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茅亮的一句求婚。然而在這樣的戀人關系或者說“婚姻”關系中,涼夏僅僅隻是接受這場婚禮,而婚禮的發起者卻是茅亮。同理,在舊車場17歲的涼夏所面臨的同樣是自己究竟能不能陪着嚴岩去所有他想去的地方,在這裡,17歲的涼夏把自己束縛在了“女性角色”應有的位置上,開始淪為了“男性的他者”。

但是,随着女性在社會上的話語權的加強以及“後現代主義、消費主義的發展”,在原有女性主義的基礎之上,又衍生出了新女性主義。“在電影中的反映便是催生出了‘小妞電影’這一電影亞類型”。
與女性主義不同的是,新女性主義“開始有意識地重新評價性别差異”,将這種差異“看成是形成女性力量和特點的源泉”。放在“小妞電影”的語境中,則是“提倡女性自我價值的實現”。在電影中,随着28歲的涼夏和17歲的涼夏兩種人格人生軌迹地逐漸重合,大涼夏開始逐漸找回了最初的靈感,成功地走出了茅亮的身後,以作品赢得了成功。而小涼夏也開始逐漸變得沉穩。誠如上文所言,兩種人格都找到了各自所殘缺的亞人格部分,完成了自我實現。到電影的最後,茅亮實現承諾向涼夏表白求複合,至此,涼夏實現了事業、愛情雙豐收。
(三)觀衆的認同基礎
随着消費主義的盛行以及新女性主義電影的誕生,“小妞電影”開始在大熒幕上嶄露頭角,都市新女性形象成為了該類影片的表現主體。這些熒幕新女性形象受到廣大的都市女性的歡迎。究其根本,筆者認為主要有如下幾種因素:
(1)電影大熒幕上一向以男性角色為表現的主體,相應的,女性角色大都處在“物化”的位置上。而在國内,電影院線上充斥着或充滿着炸裂式的男性荷爾蒙的動作電影、或情意綿綿的愛情電影。但是不難發現,大多數電影仍是以男性為表現主體。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電影編碼”通過“操控形象,操控時間(剪輯、叙事)維度以及……空間(距離的改編、剪輯)維度”“制作了按照(男性)欲望剪裁的幻想”。通過這樣,使得電影可以“大張旗鼓且刺耳地告訴我們:這是男人的世界”。“小妞電影”的出現無疑打破了這一局面。

(2)在電影《28歲未成年》中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馬蘇飾演的白曉檸,還是倪妮飾演的涼夏,抑或是霍建華飾演的茅亮以及王大陸飾演的嚴岩,他們都不需要為了自己的生計而擔心。這樣所指涉的無疑是社會白領以及中層階級的日常生活。在麥茨看來,“電影狀态是一種特殊的接受狀态,這種狀态具有一種像夢一樣的性質”。而電影對于時尚都市不留餘力地描述在一定程度上也滿足了這一階層人士對于消費文化的一種幻想。其次,涼夏在電影的最後不僅收獲了事業,同時收獲了愛情,也滿足了這一階層女性對于生活的幻想。借此達到了“熒幕”幻覺與感官現實的一種交彙融合。

《28歲未成年》不是國内第一部“小妞電影”,早在此之前還有着諸如《失戀三十三天》、《小時代》、《北京遇上西雅圖》等電影上映。随着這類亞類型電影的逐年增多,電影大熒幕迎來了熒幕“她時代”,我們看到,都市新女性在社會領域内的地方也在随之上升。同時,這一時期的新女性也有着更強的自我意識,她們對事業,對愛情對家庭有着自己的追求,她們更加獨立,而不僅僅隻是依偎在男性的身後。但是對于電影中所隐含的消費主義文化我們更應該理性看待。
來源/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