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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飛鳥

編:千桃

看了幾次《女收藏家》,我就昏睡過去了幾次。這并非是說,這部電影枯燥無味,叫人提不起興趣。恰恰相反,就像主人公海蒂一樣,這部片子的一切也是慵懶的、漫不經心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卻又無比吸引人的。我也被拽進了影片度假放空狀态裡,昏睡于海浪與蟲鳴聲中。這部片子的内容也有些“含糊不清”。

我思考了很久也很難把握它究竟想要去表達的内容,于是決定借這篇文章帶着大家一起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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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無心之美

影片由三段序幕開始,三個主要人物短暫出場,暗示着電影“兩男一女”的人物結構。兩位男性——丹尼爾與阿德裡安的鏡頭是純知識分子式的,丹尼爾與一個評論家進行着有關“布滿刀片的油漆罐”的對話,而阿德裡安也在閑适的狀态中與兩位女性讨論“美與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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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海蒂出場時一言不發,穿比基尼的她表情捉摸不定,鏡頭從她的大腿一直掃描至鎖骨,侯麥就差斬釘截鐵地告訴觀衆:是的,海蒂就男性欲望的投射!而整部電影破解的卻正是這種投射,海蒂——這欲望與美的化身究竟是如何推翻男性附着的目光的?還得從海蒂的誘惑力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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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的美是一種淺薄之美。這種美是純然外在的。至少在影片裡,我們沒有看到她談論過任何有深度的話題。和兩個男人扯着道德來教訓她的舉止完全不同,海蒂完全不在意他們所說的道德。她有自己的道德觀,隻是和他們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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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的美是一種空虛之美。與兩個知識分子男主所不同的是,海蒂無需去尋找空虛,自然而然地就顯露出其空虛的一面。阿德裡安還在借着書本,在海上漂浮來讓自己停止思考的時候,海蒂就毫不費力地和同齡男孩做着一些空虛無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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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蒂的美也是一種自然之美。一種無拘束的純天然的美。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更适合這個遠離鬧市的海邊别墅,她的美和周圍的一切生長在一起。她外表天真,舉止孩子氣,偏偏又帶着肉欲的誘惑。她的美看似是溫和的,軟弱的,不具有攻擊性的。事實卻恰恰相反。這樣的美是最難以防範的,因為它不經意間就會侵入人的生活,叫人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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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代表了最低級最庸俗最無知的美。”這是丹尼爾對海蒂所下的判斷。但他之所以說出這麼惡劣的話,不正是因為他在這種“低級美”面前手足無措嗎?丹尼爾和阿德裡安将海蒂的浪蕩視為對他們平靜生活的一種破壞,對海蒂進行侮辱和道德規勸,正是他們無法掌握她的美的表現。他們不僅無法掌控這種低級美,也無法掌控自己被“低級美”吸引。這對于他們來說,也許是最大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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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占據着道德制高點所對海蒂進行的一系列批判,不過是他們獲得群體認同的方式。得不到便貶低,把自己的欲求變成不屑,從而讓自己葆有“道德”的高尚,真是十分“聰明”的舉動。可惜的是,這場遊戲,他們從一開始就輸了,而海蒂可能壓根沒想赢,就赢了。美在這場遊戲裡,占據絕對的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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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是一個道德的堅定捍衛者,也無法對影片裡的海蒂有半點責怪。因為她太美了,美得散漫而直白,叫人忍不住去覺得她什麼都沒有做錯。這是否也是對于片頭關于美的探讨的一種映證呢?美就是道德,而醜陋是對别人的侮辱。

02 無意于藏

女收藏家是片中男性對海蒂的評價,海蒂自己并不認同。她說,她隻是在尋找。事實也是如此,海蒂并沒有收藏或者占有什麼,而真正有占有欲的卻是片中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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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們總是急于搜尋并占有藏品,并以此作為自我身份的标簽,正如片尾出現的那位滿眼傲慢的男收藏家一樣,為自己富有的藏品洋洋自得。女收藏家是男性“收藏”海蒂未果惱羞成怒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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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們隻是想要她歸順于他們的生活狀态。等到她照着他們的方式行動了,便要求更多。在妄圖“收藏”海蒂的過程之中,丹尼爾和阿德裡安時而站在同一條戰線貶低海蒂,時而想要在這場占有的遊戲裡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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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的視聽語言突出表現了他們的遊戲狀态:男收藏家們總是占據高位,居高臨下地指責和評價藏品。藏品看似弱小,卻在行動之中占據着主動權。海蒂歸屬于哪一方,哪一方就勝利。當阿德裡安想要親吻她時,卻被她一腳踢迷了眼。随即海蒂跑向丹尼爾的懷中,兩人摟抱在一起。鏡頭用一個仰拍展現出丹尼爾的勝利姿态。

要收藏一件美麗的藏品是很難的,更遑論是一件兼具欲望和天真珍稀藏品。海蒂從來就不是丹尼爾和阿德裡安可以把握住的。藏品反将收藏家玩弄了。

片尾海蒂在不經意間推倒桌子,摔碎名貴宋朝瓷器,随即大笑。她通過這一舉動讓瓷器擺脫被收藏的命運,同時也向自以為能掌控她的男人們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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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男女,美的存在是一種先天的特權。想要“收藏”這種美的人,往往隻能被“刀片刺傷”。“我們玩弄生命的源泉,卻失敗了。”這是出現在《祖與占》裡的一句話,在這裡也異常合适。想要物化并占有某種美,要麼會逃脫,要麼走向毀滅。

一番道德掙紮過後的男主,想回到倫敦女友的身邊,那會是一尊等待他的古董嗎?侯麥再次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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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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