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平遙最神棍b級,兩極分化,備受争議的,恐怕就是這部《伊比利亞的派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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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導演澈與炻充滿了好奇。

他說:我有認真回複網上每一條差評,但是有人把我評論删了,我想和他聊聊,心平氣和地,就聊聊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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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合作姐姐已經傷心地回酒店,落下了13滴眼淚。他們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我下次再也不拍這種類型的片子了。”

首映場之後,卻出現了反轉,不少影迷給它打了四星五星,還有留學生在小城之春門口對導演“瘋狂表白”。

他樂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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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說專訪整理好會給他審核。

他說不需要,唯一要求把他p得帥一點。長得醜,不上相。

耿直boy,被朋友笑稱“導演界的鄭爽”。請你繼續走黑紅路線。

雖然90年的澈與炻看上去像個98年的孩子,但訪談裡,他對電影的理解還是透徹的。就讓這篇專訪帶你走近他。看看他如何在平遙乘風破浪。

采訪:置否、劉小黛

整理:劉小黛、置否

圖片:荼白

排版:朱令儀

公衆号:抛開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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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年輕玩一次的顔色

抛開書本:《伊比利亞的派對》這部片子放完以後,在豆瓣上出現了兩極分化的評論,針對這些評論會對你或者以後的創作方向有什麼影響嗎?

澈與炻:去年來平遙wip放的是片花,當時觀衆就有不同的反響,這個片子是我從16年回國就開始做,一直到19年一直在這個片子上,因為我選擇的風格,内容,方式,視聽元素,他并不是一個讓普通觀衆喜歡的東西。

當時我預料到會有一些争議,但沒想到争議會這麼大,再加上昨天我們又是整個平遙電影節第一部片子,所以這個出現這麼大的争議确實是我始料未及的,但到今天,其實我也不後悔,這個片子是我在那個時候内心最真實的反應,這是我做的最自由的一部片子,年輕的時候就應該玩一次,隻不過這次的代價有點大。

其實我在做完這部片子之後對未來的方向很清晰,我還是會做一些主流的類型化的片子。這次的這些評論和反應對我個人而言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我該做的東西還會做,隻是我不會再做這樣的東西,隻是一部分人會對我産生這樣的印象,我可能做的片子是這種風格。

但是我依然會保持自己的特點,比如在視聽上的光色之類的。

抛開書本:您剛剛提到這個影片中的光色是您創作的一個特點,那麼在這部片子裡的光色也是被大家廣泛議論的,您自己是如何看待這種元素的?

澈與炻:其實他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濾鏡套上去的,是我和後期剪輯師一幀一幀調上去的,我們做的還是一個染色的調色還不是傳統的調色方式。因為這個故事是一個比較魔幻現實主義風格的故事,他又是在一個封閉的村莊城市發生的故事,當時劇作上它是一個寓言性的東西,所以我想把地域色彩的東西降得很低,包括我讓演員說的是普通話而不是方言,因為我想突出這個東西。

再加上我很喜歡日本的浮世繪,我就想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找一些浮世繪的顔色做參考,把我們的畫面調出帶有浮世繪風格的色調,其實在調色上我們花了很多功夫,最後的收到的反饋大家可能沒那麼喜歡,有可能比如某一幀大家覺得很好看,但是一個集體性的色調那家就沒那麼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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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其實我本來就是一直學畫畫的,我從小學初中高中學的是畫畫的,大學的時候學的是平面設計,研究生階段才開始學電影,繪畫對于我的影響還是特别大的,所以這次是我唯一可以自主作出選擇的的作品,所以我想能不能大膽點去做一些更多的嘗試。

從美術跳到電影

抛開書本:為什麼學了很多年的美術之後決定轉行去做電影?

澈與炻:在本科的第二年,我去台灣做交換生,當時我在台灣藝術大學交換,因為李安導演和侯孝賢導演都在台藝大讀過書,當時可以選修非設計專業的别的課,然後我從小就對電影有很多興趣,然後我就選修了,我就覺得真的很有意思。

當時正好有個機會是他們電影學院的學生要拍個短片,拍一個僵屍片,他們在台藝大的公告欄貼了個小紙條找免費的群衆演員,當時可能因為我沒什麼事情吧,我就拿了紙條給他們打電話然後我就去當了這個群演,去了之後那天晚上我化完妝等了很久,從七點等到九點半,我被帶到拍片的現場,然後打開燈,攝影機走一下位置,那一刹那,我看見燈打在身上,攝影機在我面前移動,有人拿着闆,那一刻我覺得特别神奇,我突然的好像這輩子我就應該做這個。

如果我不做這個就會很後悔,我現在做的都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刻我被感動了,我說不出來為什麼,我就覺得我的靈魂被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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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天開始,我就在跟我媽吵架,我要改行學電影,我不要做設計了。但是其實我家裡面對我的職業是有一個他們的規劃的,他們希望我本科畢業之後去國外讀個設計,回來當設計師,這是他們自己心裡對兒子的一個未來設想。

但我就想做自己,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我就特别想嘗試,我覺得我現在不嘗試我将來肯定會後悔,我不想留下這種後悔。

等我回國之後,我的姥姥在很早之前也是一個唱京韻大鼓的演員,我姥姥就是介紹了一個老演員給我認識,我就去了他們劇組當了一個小演員,那一段體驗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後來回北京之後,我就開學了,我跟老師表達了我想去做電影,老師當時還挺支持的,正好到暑假的時候,之前那個劇組的副導演發了一個張藝謀導演拍攝金陵十三钗的特約演員的通告。

我就想去試試,當時在三元橋,當時現場有100多号人,他們隻招七個人,五個人一組,四個警察抓一個小偷,當時我演的就是小偷,當時是進行錄像的,然後我就回去等消息了,過了兩個月,副導演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去南京。

後來我就在2012的夏天去了金陵十三钗的劇組,在拍攝之前,我們在賓館裡呆了一個月每天練習軍姿,學習日本軍人走路的方式。我們拍的很慢,在藝謀導演劇組裡面大家都不說話,不拍的時候都沒人說話。

當時我有個鏡頭是有一個姑娘在上面跑,我們去追她然後用槍把她打倒了,然後我們得拿一根燒火棍插在她私密的部位,我當時覺得太難了,我無法完成,試了兩次都不行,執行導演準備換人的時候,藝謀導演正好過來了,他就拿着我的手,讓我感受那個動作,我就覺得好有力量啊,在這個導演身上我能感受到這種能量。

在這次之後,我去參加了一個新銳導演的計劃,拍了一些短片,短片拍完之後,我就想還是要學一些電影的系統知識,所以當時我就去北影蹭課,當時也聽了很多北影的教授的課。

畢業之後我覺得我應該好好學一下電影這件事,所以後來我就考上了倫敦電影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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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方言玩極緻

抛開書本:在伊比利亞這個片子裡面,我會感覺到語言的錯亂,這個故事的發生地應該在甘肅,但語言有河北方言北京方言,您自己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澈與炻:其實一開始我們有兩個方案,一個是全說當地話,另外一個全說标準普通話。後來到選演員階段,有很多複雜問題,定了演員之後,不太能讓演員在短時間内學出非常标準的甘肅方言。

為啥我們就說标準普通話,問題在于我們有很多配角,大部分都是我們劇組的人,但因為沒有錢找演員,有來自北京的,有來自有河北的,在哪的都有。後來他們有的是沒辦法說标準普通話,當時我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然讓每個人都說他們自己的家鄉話,讓錯亂再錯亂,就讓它走到極緻。

當然我有預料到,可能觀衆會覺得語言體系亂的,我當時想法是,想模糊它的地域色彩,建構一個獨立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裡面可能你能看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人,他們是伴随他成長過程中出現的人物,就像夢一樣,似真非真虛虛實實。

咒語,這是對于你不想說的話的一種态度,一種約定俗成的抗拒的東西。每一次當他不願意去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會拿這個咒語出來,所有人在這個片子裡都說過這個咒語,唯獨他沒說過。

在最後他成為導演的時候,他才說。其實它代表他身邊的世界,他爸是遊離于這個世界之外的。當他在最後瞬間他開始說這個時候,他成長了,或者他把曾經的自己打碎了,融入到這個世界當中了。

還有一個是導演自己本身對這個世界,或者當時周遭環境的戲劇性抗拒态度。

我生活裡不是一個特嚴肅的人,你看我現在坐在這裡說話表現得很嚴肅,實際上我是不得不表現嚴肅一點。生活中比如人家問我什麼問題,如果不想回答,這就是一個完美表達的态度。

重複過多的問題,是比較鬼畜,我平時也經常上b站,我很喜歡二次元的東西,某種程度上我覺得《伊比利亞的派對》這部電影它是二次元電影,一個動畫片,真人動畫。

隻是它不是用動畫方式呈現出來的,其實它的色彩包括所有演員表演,都是偏動畫片的,因為它想建構的是一個比較異域的童話世界。

把鬼畜的二次元的洗腦東西強化出來,可能對于普通客戶來說,第一次看到可能會挺難接受的。

一個神經病似的。

我寫妹妹這個角色時候,看過很多國内電影,小孩都會說出大人的話,會表現得稍微做作一點,但我不太喜歡這樣的想法。電影裡的所有主人公,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我的影子。

妹妹可能代表我内心最小,就小霸王這表情的一面。奶奶可能代表我最無腦、最傻逼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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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意與失意

抛開書本:最後一段調色是消失的,當大雪蓋在黃土地上,是否你想去用一種奇幻的濾鏡去構建一個魔幻封閉獨立的地界的原因?

結尾為什麼加上一段詩意的獨白?

澈與炻:那段戲是源于我在18年參加青蔥計劃時候拍的概念片,聲音是完全一樣的,那其實是一首詩。中英文字幕版本那段戲聲音是重疊的。

他是一個情緒的高潮,電影最核心的主題是想表達生活中的美好、詩意是如何一步一步消亡的。所以想表達的是其實最終失意的情緒到達頂峰,也是它消減的時候,最終詩意都蕩然無存,顔色也都縮影掉了。

它其實可以簡單概括為一部自我成長的電影,在創作的時候,我初衷想表達的是生活的絕望。因為我其實是一個挺悲觀的人,他倆角色承載了我這些年裡所有不開心,其實我隻是想說生活的真相,生活就是沒有希望。

任何人不管你有錢也好,沒錢也好,你現在生活是華麗的也好,還是默默無聞的,到最後其實人是不可能真正理解這個人的。當你覺得你實現某種東西的時候,其實你并沒有真正去實現它,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所以其實生活的本質我覺得是很慘烈的。

我的名字裡有車與失

抛開書本:我一開始覺得這些元素是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因為一個甘肅大漠古北的地方,不應該出現海灘、沙、派對的一個泳圈,所以讓我們看完就覺得很混亂。跟語言一樣會帶來一種不知所雲的感覺。

我看豆瓣和微博上有人去評論到您的姓名——澈與炻,覺得很拗口,這是您的真名嗎?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

澈與炻:我其實一直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我的性格一直會挺引發争議。去台灣學電影,從意大利同學撕到意大利剪輯老師,就搞到被種族歧視,然後找到學校的校長,讓全校人發公開郵件跟我道歉。反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會引起一些争端和争論。

包括我回國之後,這部片子從籌備開始經曆了太多。我說這話好自戀,我并不是真自戀,就真的是我不想引起矛盾,不想去制造任何争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陷入這樣的局面。

我好多朋友電影朋友,說“你跟鄭爽特像”,我說“為什麼?”他說可能好像也是經常陷入争端的,特傻的一個女孩,我生活裡也挺傻的。

本來以前一直不是這個名字,之所以換這個名字也不是我的本意,因為我之前籌備這個片子太不順利,找不到錢,陷入了很多争端,以至于2018年夏天,我都決定不做這個片子,就放棄了,兩年時間花費就花費了。那時候正好遇到一個朋友,就說要不你算算命。

我的座右銘是獨立,我特别喜歡看網球比賽。大師就說我原來的名字有問題,說我是水火共生的命運,說我的名字缺水缺火,所以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但很神奇的是我改完這個名字之後,我就找到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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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過去與科幻未來

抛開書本:這個片子從16年籌備到今天平遙首映,大概花了4年時間,算一個很長的過程了。處女作的同時,你會把它看作對自己青春時代的一個告别嗎?

澈與炻:不管以前的錯與對,是與非,所有我的好與不好,走過的每一步,在這個片子裡面它是一個結尾。生活在現實中,這部片子對于自我的意義其實要更大一點。

我覺得都那麼堅持地跟我父母說我要做這一行,如果現在不做,恐怕我是打自己的嘴,不能打臉。

抛開書本:你最近在做的科幻片,能否給我們透露一下有什麼計劃?

澈與炻:科幻片是跟南派三叔合作的,他是找了10個導演,拍10部科幻短片,根據小說改編,當時王金鵬老師他們說,我選的那部小說,講的是地球馬上毀滅了,一個女性科學家,她怎麼逃出來,地球被外星人占領,他被抓到外星人控制,然後想報仇。他選擇的報仇方式是通過教他們人類的習慣、語言、唱歌,把他們人類化了。

因為是短片我選擇的隻是原著小說開頭段落。他們幾個人在空間站馬上就要被外星人攻擊了,他們想逃離這個地方,但飛船隻有一個機會讓一個人出去成功。

這時候他們的選擇和掙紮,包括裡邊會有一個翻轉,有一個角色可能我們特别外星人附近之類的,是一個很類型化的片子,拍攝難度也要大一點。當時是拍了三天,那個時候我完全是另外另一套創作體系了。

當然我現在現在說我好像沒有那麼喜歡他們了,我很真誠的講我沒有那麼喜歡他們,現在前一陣我看了一個叫琉璃的仙俠劇,以前我是完全不看這種劇的,可能因為前一陣心裡比較苦悶,我看了之後竟然覺得非常喜歡。

抛開書本:現在這部電影有發行計劃嗎?

澈與炻:沒有,就制片人昨天就哭了,然後他明天就要走了,她特别傷心覺得沒想到這個結果,因為我們李京姐她真的為這個項目鞠躬盡瘁。因為沒有任何人幫助,我們一起找錢,然後他這一路走過來。

本來我們想說,如果這次在平遙放的效果還不錯的話,可能是一個好的發行的機會,但是因為昨天放的效果也不是特别理想,然後晶姐就真的挺失落的,因為這打擊挺大的,她一直跟我說這是他自己職業生涯最後一部片子,再也不做片子了。

抛開書本:成本大概花了多少錢?

澈與炻:影片實際成本是100萬左右。

抛開書本:你下一步片子你有什麼新想法嗎?

澈與炻:我最近在寫一個新的作品,是一個有點像《捉妖記》和《功夫》結合在一起的有歌舞元素的喜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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