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SIR
公衆号:抛開書本


黑底白字,繁體,一封導演大哥寫給他的信,信中滿是對弟弟于母不孝,事業無成的失望。


這是迥異尋常紀錄片的拍攝方式。一般紀錄片回避導演直接現身,用鏡頭畫面說話,不用文字說事。


然而在這裡,黑底白字、繁體構成了它的影像,和前面的墓碑聯系起來,一種關于大家庭、甚至家族,以及身在異鄉的遊子和家鄉之間的關聯以非常有厚重感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這種厚重感貫穿了全片,整個電影可以看作是導演對家族和故鄉的回望,同時也是對故鄉和家族的祭祀,以自己肉身為祭品的方式。


影片的表現内容可以分為二部分:


一部分内容是對導演家族成員主要是大哥、三哥的呈現。


另一部分内容是對故鄉空間的呈現。


二部分的内容都不是以具體事件來描述的方式來呈現的,都是以情緒推動影片的發展。


導演在現場映後說,他不希望做一個直接電影,不希望直接消費事件。這應該是影片給我們呈現出這種效果的很好解釋。


電影是和文學一個等級的概念,在文學的領域可以有小說,有散文,有詩歌。對應到電影可以有故事片,也可以有散文電影,詩意電影。


我們可以有以講述故事為推動影片發展的模式,也應該可以有以情緒推動影片發展的模式。


故鄉對每個人都是個很奇怪的地方,特别是對長期在異鄉漂泊的遊子。


首先故鄉從字面的理解就是以前生活的地方。以前生活的地方在時空上是和現在不是同一個時空,所以實際上故鄉是現在回不去的地方。


然而這種回不去隻是時空上的,更重要的回不去是觀念上的,遊子在世界各地遊走,在事業觀、成功觀,乃至什麼是對家人的好,家人的愛上和家鄉的父老鄉親有着認識鴻溝,這種鴻溝是無法逾越的,在這個觀念上的故鄉是他們永遠回不去的。

又因為故鄉是過去生活的地方,凝聚了他對這個世界、這個社會的最初認識,是他認知的開始,所以故鄉又是每個人離不開的地方。


當然這種回不去和離不開因人而異,是屬于每個人非常特别的私人感受,外人是很難參與其中的,除非有同樣的特殊經曆。


然而影片對觀衆依然有着重要的意義。這幾年以家鄉、父母甚至祖輩為題材的紀錄片和故事片不少,這部電影的不同之處在于,以往影片都是通過具體事件的講述來實現和觀衆的共情,來打動觀衆。而本片導演把自身作為祭品,來實現對故鄉、家族的回望。


這實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導演在映後也坦言他實在不希望自己的親人看到影片,了解影片的内容。


正是這種勇氣下完成的對故鄉和家族的祭祀和回望,使得這份祭祀和回望更彌足珍貴,更對我們每個人回望自己最初的人生有着指導的意義。


影片更可貴之處不僅在于導演在影片中完成的自身感情的抒發,還在于影片展現了表達的可能。


映後,曾有觀衆讓導演對影片定義是“實驗影像”還是“紀錄片”。導演回答時先大喝一聲“我要殺死你。”


當然導演要殺死的不是具體的觀衆個人,他要殺死的是傳統對影像的分類,他要殺死一切程式化的表達方式。


在又有觀衆問及影片中的“影像部分”和“文字部分”的區别時,導演回答“紀錄片就是我的影像,紀錄片就是我的文字。”


“紀錄片”、“實驗影像”、“文字”、“影像”都隻是工具,表達的工具,在表達的時候,隻要是合适内容的表達方式就可以了。拘泥于固定格式、程式實際上是有礙于表達的。


随着映後結束,忙碌的一個上午也結束了。然而這份忙碌有着沉甸甸的價值。


在人文方面,它不煽情,卻給了我們更大的打動和更深的思考。同時影片又展現了紀錄片表現疆域拓展的可能,表達方式更自由的可能。


這就是西湖紀錄片大會的價值,它讓我們看到紀錄片在紀錄世界,紀錄人類情感方面有着更多,更豐富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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