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娜是誰?

《快樂大本營》常駐主持、歌手張傑的妻子。

微博粉絲數最高的名人,1.2億。

熱搜體質。

...

這些我們知道。

她自己呢?  

 未必。

“自己”這個東西是看不見的,撞上一些别的什麼,反彈回來,才會了解“自己”。

——山本耀司

有人要撞謝娜。

姜思達,迄今為止《奇葩說》最抱憾的選手,在新檔明星社交實驗節目,《僅三天可見》中,他帶着問題撞向謝娜:

如果放下人情和名氣,還有多少人會喜歡她?

...

Sir看了。

看完後,Sir多多少少理解了,為什麼謝娜作為一個主持人,背負了遠比同行更大的争議。

不是“受得起多大贊美,就經得起多大诋毀”那麼簡單。

是一種玄學邏輯隐隐約約地捆綁住謝娜的人生。

是:

太在乎自己,而最終失去了自己。

01

把你手機給我看看

活出自我。

大概是當今最被推崇的精神狀态。

表面上,謝娜做到了。

《僅三天可見》中,她像鴛鴦火鍋紅油重辣的那一半。

精力旺。

工作十幾個小時,收工後,照樣生龍活虎。

...

...

真性情。

當年,《奇葩說》冠軍之争引發抱團質疑,謝娜給姜思達微博留言:

“奇葩說裡我最喜歡你”。

而那時候,兩人甚至還不是朋友,謝娜會幫姜思達,僅僅因為對他認同、欣賞。

...

姜思達說,媽媽讓他當謝娜是“恩人”。

節目中,他對着鏡頭說了一遍,又對謝娜說一遍。

這兩遍,你能感覺到姜思達講述下的微妙不同。

...

...

謝娜的“熱情”一開始是恩。

但恩人謝娜的“熱情”,又一步步有恃無恐地突破姜思達敏感、細膩的安全區。

節目中有這麼一段——

謝娜說不懂姜思達發的朋友圈,想讓他解釋一下,說着說着,便拿過他的手機翻找。

翻手機,其實是現代文明的“大忌”。

别人随便拿手機翻朋友圈真的會讓我抓狂

...

謝娜顯然沒有這種自覺性。

她的邏輯可能是——

我是你的朋友,翻手機沒什麼。

你也可以翻我的啊。

在Sir看來,至少有3次,姜思達都在釋放抗拒的訊号。

開始,他推脫,說自己的朋友圈“沒啥”。

謝娜繼續看,并選了幾條讀出來。

...

...

當謝娜讀完,他已經有點尴尬了,說:

你有在這麼認真地看哦

...

言下之意,不太希望對方繼續。

謝娜仍不罷休。

她繼續讀出表達他愛音樂的一條。

最後,姜思達不得不動手“搶回來”。

...

相比之下,同樣表達關心,何炅的方式就讓姜思達如沐春風。

何老師看到他深夜的朋友圈莫名其妙。

何老師知道那些話的重點不在字面意義,是朋友一次含蓄的“求安慰”。

他二話不說,打錢200。

留言:寵你,沒有辦法。

既安慰了對方,又根本不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你想說自然會說,你不說,就是隐私。

謝娜與何炅的差異,這個細節足矣。

前者的問題,就是過于自我。

這種自我,不僅體現在與親密朋友的相處,也蔓延到她與公衆的關系。

毫無疑問,謝娜愛張傑。

節目中,她數次親熱地喊“傑哥”,給予對方的評價很高。

自己是一半魔鬼一半天使,對方就隻是天使。

...

初看,很甜。

可長期被她的八卦推送喂養,坦白說,有點膩。

炫夫護夫是情趣,但要注意分寸。

就像節目中,謝娜覺得委屈,替傑哥擋刀,主動談及老公與“小姑娘”張碧晨的绯聞。

...

她意識不到,此刻客廳裡、飯桌上其他人配合的呼應有尴尬。

因為即使是一則莫須有的绯聞,也是自帶社交恥感的,尤其涉及到不在場的其他人。

而更大的問題是。

在謝娜最該發力的業務範圍,她又遲遲沒拿出有說服力的作品。

這讓她的熱搜體質更顯空洞。

也讓她始終困于“名不符實”的陷阱。

02

我沒有背景,錯了嗎

必須承認,作為主持人,謝娜的自我最初是優點。

她打破了當時一水兒晚會主持範兒、或者煽情、溫情範兒的女主持面貌。

不按常理出牌,也沒有形象包袱,節目中豁得出去,笑起來“哈哈哈”,讓本來就對遊戲環節有顧慮的嘉賓放松下來。

簡單說,謝娜是開心果。

問題是,一直以來,她都隻維持了水果的甜度、卻拒絕時間的沉澱,最終失去發展,發酵出更醇厚的回甘。

她沒架子,愛“自黑”。

大方接受批評。

直言講她主持水平差,沒問題。

...

态度很好,“你說我不好OK的”。

但。

“OK”之後呢?

她能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嗎?

認識到,能改進嗎?

當姜思達問,是什麼讓她覺得,觀衆對她的贊美,多過了她的能力。

謝娜的回答很誠實:

我做事情是本能沖在前面

比如我做大本營

我是在用本能做節目

...

毫無原因的,像小孩子一樣的“哈哈哈哈”,就是她的本能反應。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論在什麼節目,你都能看見謝娜自顧自地開懷大笑。

...

...

的确,謝娜的優點是,不需要過多的準備,往那一站,就是個能熱場的人。

但缺點也是——

她隻有這麼一個優點。

一名主持人當然不會讓場子冷掉。

但一名真正優秀的主持人,更會适時把自己隐形,将舞台和燈光交給嘉賓。

有時候,像一根不顯眼的針,提醒觀衆注意到容易被忽略的亮點、重點;

有時候,又像一根隐隐綽綽的線,牽連場上所有人都有戲份,不被冷落,也控制好節奏、速度。

這絕非本能反應可以做到。

這需要本能之外,知識、情感,乃至人生格局的升華。

謝娜的理解力一直很謎。

據何炅說,多年前在《暗戀桃花源》劇組,黃磊說謝娜:

“你人生淺薄”。

...

年輕的謝娜聽到這個評價大哭。

她邊哭邊反駁:

我沒有背景

我錯了嗎?

...

???

看出來沒——

無論何炅還是黃磊,他們口中的“淺薄”,是謝娜耿耿于懷的“沒背景”嗎?

不是的。

他們說的是,一個主持人應該不斷提高的見識、格局。

這不是謝娜本能的第一次“自我封閉”。

《僅三天可見》,謝娜為了氣氛,再一次自黑。

一次,關于謝娜是否改變主持風格的采訪上了熱搜。

當時謝娜被問,你會改變你的主持風格嗎。

謝娜:不會。

于是網友“黑”她避重就輕。

謝娜想不通:

人家問的我風格

我就是回風格嘛

...

她至今沒能理解,“風格”隻是形式,而“水平”是業務基礎和标準。

水平提升了,風格自然會變。

其實是一回事。

但謝娜就是聽不見,聽不懂。

因為被本能驅使,也被本能包裹的人,很難辨别出弦外之音,最終隻能走向自說自話。

03

你怎麼哭了呢

謝娜的主持風格被批評最多的,就是:愛搶話、沒禮貌。

但。

你們有沒想過——

她為什麼會“愛搶話、沒禮貌”?

恕Sir直言——

因為沒有同理心。

講這個問題前,不妨來看看最近央視《主持人大賽》上的一次90秒即興新聞講解。

題目是:19歲高速女收費員,被顧客責怪委屈掉淚,但下一秒就堅持微笑服務。

參賽者從态度、角度、溫度三方面講解,完成出色。

更精彩的,是主持人撒貝甯的總結:

我們的服務行業,把所有從業人員都培訓成統一标準,統一笑容,認為這就是最好的服務,但是真正的服務是藝術,是真正發自内心的。所以從這個姑娘由哭到笑,我感受到的是更為心酸,她真不想笑,那一刻她真不想笑。

但是她的職業訓練,讓她因為訓練有素,所以她馬上換過臉來。所以我們的服務在未來,究竟如何提升這兩個字的藝術含義,真的别把服務變成一個标準和流程,或許對服務者和被服務者來講,都是最好的。

這段話堪稱“優秀主持人語言藝術教科書”。

參賽者看到的是“笑容背後的敬業”,但撒貝甯的切入點明顯更深一層,他看到的是“敬業背後的心酸”。

如果敬業需要以犧牲一個人的情感去實現,那這種敬業,還是我們追求的嗎?

...

強大的邏輯背後,是豐沛的同理心在起作用。

因為一個好的主持,絕不僅僅是表達者。

他更是傾聽者。

他需要通過傾聽體察外界,借由共情,感知他人,從對話中輸出人性的幽暗與光亮。

而同理心,恰恰是謝娜最欠缺的。

給Sir印象最深的一次——

有一期《快本》,嘉賓嶽雲鵬聊到女兒,眼眶泛紅,自然流露出父親的柔情。

為了給女兒減輕負擔,他隻給她報了喜歡的音樂班,其它家教課一律不上。

...

一個平日在外奔忙的相聲演員,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彌補孩子。

這一層悲情成分,讓許多觀衆動容。

可謝娜怎麼接的。

你哭了

...

緊接着,爆發出魔性大笑,在此之前難得正經的小嶽嶽,遂配合謝娜的大笑,作勢哭起來。

原本能呈現的深度和厚度,生生被掰成了索然無味的鬧劇。

還有一次。

謝娜和郭德綱一起做《我為喜劇狂》的導師。

有個學員很愛主持,他做過好幾檔電視節目的幕後,可惜幹一行“黃”一行。

我從2010年做電視到現在,賺了一共不到3萬塊錢,我媽說酒席錢都沒賺回來。但是我是喜歡這個行業的,如果我不能做主咖,我可以做副咖,如果我不能開大屏,我可以管燈光,燈光也管黃過,我就是喜歡這個舞台。

他們說《我為喜劇狂》都是“蛇精病”,然後我就來了,我覺得我在這能有口飯吃,不至于像以前那樣,老是被罰錢餓死。

...

他的表達方式搞笑。

可搞笑背後,卻是濃烈的熱愛和酸楚。

觀衆被他的浮誇逗笑,但或多或少地,也對他充滿失敗的人生感同身受。

謝娜呢?

她似乎對他人的難處格外“鈍感”。

...

謝娜不是沒想過收拾笑容,做一個“深度訪問”的主持人。

她曾找來張柏芝對談。

結果?

大型尴尬現場。

...

除了張柏芝普通話不好這層“表面鍋”。

真正的鍋或許是,謝娜沒有做好采訪功課。

因為沒有做好采訪功課,所以她對采訪對象不可能投入真感情。

因為不可能投入真感情,所以繞來繞去,不是婆婆媽媽的育兒,就是大而無當的愛的理解。

所以,又隻能靠本能問話了。

“哈哈哈哈”。

謝娜慣性的“哈哈哈哈”,本質是對真正動人,微妙的情感的逃離。

2012年金鷹節,謝娜拿到優秀節目主持人的獎項,等到自己發表獲獎感言時,面對台下白岩松、張泉靈、崔永元等衆多前輩,謝娜慣性地“祭出”在綜藝節目裡的習慣。

張嘴第一句:“今天都來了啊,彙聚各路牛鬼蛇神。”

莊重的舞台,頓時充斥了戲谑的茶館味。

...

同場還有一次失誤。

在連線觀衆時,電話那頭的觀衆說自己在看頒獎,何老師就順應着說自己在主持頒獎晚會。

結果旁邊的謝娜馬上插話說你們兩個好有緣!

緊接着就在旁邊鼓掌高喊“結婚!結婚!”

種種讓人瞠目結舌的“臨場發揮”,歸根結底,就是沒有感情的搞笑,沒有靈魂的滑稽。

沒有對一個人,一個時代真切感知的快樂。

04

被扔掉的痛苦

看到這你可能要問了。

“快樂”不好嗎?

别誤會。

Sir從來沒說“快樂”不好。

Sir說過,她簡單直接的主持風格,改變當時内地綜藝界“嚴肅有餘,活潑不足”的氣候。

快樂家族五位主持人,風格各異。

何炅睿智,維嘉圓融,海濤滑稽,吳昕乖巧,謝娜無畏。

謝娜,就像戲劇行當裡的“女醜”。

...

是反襯,讓端莊的嘉賓更端莊;是襯托,讓搞怪的嘉賓梗砸了也不至于尴尬。

她是快樂的一種色彩。

但我們必須承認,人的情感裡不止快樂一種。

或者說:

真正的“快樂”,不是一味嬉笑玩鬧地抖包袱。

謝娜不好笑了的原因,就是長大後,我們對快樂的訴求,不再是膚淺的“好笑”。

為什麼周星馳電影好笑。

因為他标志性的癫狂的笑聲,隻是自我防衛的套裝,映照出的,是底層人欠缺尊嚴隻能強行給自己制造尊嚴幻覺的慘烈。

...

為什麼甯浩電影好笑。

因為黃渤種種自作聰明的傻笑裡,藏着這個時代的精神密碼,那就是,當道德全面崩潰後,你要不想被傷害(欺騙),你隻能先傷害(欺騙)别人。

...

謝娜的“好笑”裡,顯然沒有這種内容。

她甚至懶得追問這個問題。

甘心把自己的生活,過成一場長達20年的真人秀。

節目最後,姜思達終于說出,他對謝娜的矛盾的情感:

我喜歡在情感上或者在人生上有一定程度破碎的人。

...

謝娜,沒有破碎過?

其實有。

她15歲就出來闖蕩演藝圈,目标是成為像鞏俐一樣的演員。

為了幫家裡度過難關,她拼命工作。

她顯然痛過。

可她對“快樂”的執迷,讓這種痛苦止步于最淺層。

當姜思達問謝娜,如果必須丢掉十年的記憶,希望是哪10年。

她如實作答,想丢掉家裡最艱難的10年。

...

來看同樣的問題,姜思達怎麼說。

他願意舍棄的,是自己臨死前十年的記憶,因為舍不得:

我前面再糟糕的回憶

我也舍不得扔

...

因為正是過往愉快與糟糕的總和,才讓他成為現在這個自己。

但謝娜本能地拒絕了痛苦,也就自我阻斷理解痛苦價值的可能。

——當她聽到這個回答,有幾秒的愣神。

...

痛苦的價值是什麼?

就是讓本能的表達更加藝術,更有建設,以及最終完成成長。

在Sir看。

不痛苦,無人生。

不痛苦,無“快樂”。

說白了。

“快樂”如果隻是出于本能地享樂,那這種不懂眼淚的笑,真的就淺薄得隻剩嘴角的弧度和單調的分貝而已。

謝娜常常在節目中,困惑地問嘉賓,你怎麼哭了?你怎麼能哭呢?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麼問?

Sir倒要回問謝娜——

你,真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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