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維亞尼兄弟喜劇佳片《你在笑》：愛的迷霧

意大利名導塔維亞尼兄弟（維托裡奧·塔維亞尼，生于1929-9-20、保羅·塔維亞尼，生于1931-11-8）的《你在笑》（1993），在他們的電影中，可能這是一部極易被忽視的佳作。影片講述了“菲利斯”及“兩個綁架”這兩個帶有寓言的故事，極具皮蘭德婁作品的幽趣風格，劇情的結局卻是悲慘的。難得的是，這部蘊意深遠的電影，在前後兩段演繹中，都有很多故意藏拙、簡略及讓人迷惑之處，或者說落下不少懸念。這種迥異的玄妙，也帶給觀者無限想象的可能。

這部電影讓我想起H·D·勞倫斯在遊記中所說的，當他從意大利旅遊結束到達德國時，他明顯感到了日耳曼人的精力充沛、生機勃勃，與拉丁人整天的死氣沉沉、疲疲塌塌，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但意大利人是搞怪的，喜感的。

第一段中的“菲利斯”，就是這樣一種人。他原是著名歌劇演員，卻因為心髒異常顫動，被醫生告知必須停止演唱，這樣，他不得不停止他為之驕傲的歌劇表演事業，雖然繼續留在歌劇院，卻隻能做一名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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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妻子瑪瑞卡對于他夜夜夢中大笑不止，氣憤不已，責怪他在跟情人做愛，因為以往他跟妻子激悅過後都會大笑一番。片頭即是幽暗死寂般的樓群中，驟起一陣陣節奏分明的笑聲，戛然而止後，又是一陣狂笑，這不免讓人起雞皮疙瘩。隐秘的心事，總是在暗夜中釋放。多少人多少不為外人知的痛苦，隻有在黑夜中如幽靈般慢慢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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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菲利斯跟妻子解釋，這夢中大笑，真的讓他困惑，但無濟于事，妻子才不理會他的痛苦。妻子以前也是索非亞一名歌劇演員，現在她隻剩下對這位秃頭丈夫的厭惡和不滿。無奈的菲利斯隻得到醫院，就診醫生告訴他，這是因為你有很多快樂甜蜜的夢，也許是往事重現，美夢讓你從痛苦與焦慮中解脫，它們使你像一片羽毛般輕盈自如，這不是很好嗎。但菲利斯說事實是，我感覺不到一絲快樂。

菲利斯如往常回到家中，發現妻子留下一張字條返回索非亞了，讓他永遠不要再找她。好吧。與往常一樣，他去歌劇院都要走上一座又陡又長的台階。每次都看到了對面拄着拐杖的同事杜比亞，總是被無賴老闆吉若米·格利瑞指使的兩名手下，故意上去碰掉他手中拐杖，讓杜比亞無法上行，除非他爬上去。一般情況下，菲利斯都會上來幫他撿起拐杖，帶他一起上行。他們是同事，也是好朋友。但妻子的離開，讓他心情糟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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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同樣看到了此情此景，他不但沒幫杜比亞，反而跟那三個無賴一樣“哈哈哈”地大笑。這當然讓杜比亞心寒至極。如此情形下，杜比亞一了百了，回到家自殺身亡。這給菲利斯的打擊是緻命的。他做了一輩子好人，為何做了一次惡人，就造成了如此惡果。這讓他身陷巨大的痛苦之中。當他來到杜比亞家中，看到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好友，他深深自責。

詭異的是，杜比亞的家人竟然送給他那個拐杖。這好像一個魔咒。這時的菲利斯也想到了死。片中那三個制造禍端的無賴，還在台階上得意地痛罵杜比亞是個軟弱的白癡。當吉若米·格利瑞回到家中，被拿着槍的菲利斯突然過來，強制他老老實實地下跪，怕死的這家夥吓得寫下：“我，正如以前署名的吉若米·格利瑞，深深忏悔稱杜比亞是傻瓜，為此，菲利斯同情我的怯懦和傻瓜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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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簽名紙的菲利斯并沒有槍殺他，而是說我在自殺前，會留下這張字條，讓世人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傻瓜。他出來，把槍扔給一名女學生，說這是玩具槍。接着，他來到海邊，脫下裝有字條的外套。這時，突然躍出一個跳上他脖子的女人。她狂喜地說，我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原來是他早年的擁趸克瑞斯·特若拉。她說在沙灘上正舉辦一個露天戲劇節。她不無動情地說，看你如此蒼白，我要把你綁架回去。他說好吧，我就晚一個小時（去死）。

菲利斯跟着她的節奏，一起下海遊泳，一起唱歌劇，讓他一下回到往昔歌劇演唱最歡快的榮光。他對若拉說我當年差點愛上你。她說真遺憾你沒有向我表白。他真的開心地笑了。他說他從沒有在現實中真的笑過。演唱會結束後，若拉挽着情人的胳膊笑着離開。明朗的若拉帶給菲利斯無限的動力。當我們以為若拉的微笑，真的拯救了心如死灰的菲利斯時，他卻毅然決然地奔向了大海，永遠地走了。岸上隻留下那件他存有字條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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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結局不免讓人唏噓。的确，似乎我們找不到菲利斯必須自殺的理由，即便不能繼續輝煌的歌唱事業，即便妻子遠離不再回返，即便對于好友的憤然辭世，深懷愧疚，那日子不是還得繼續過下去嗎，更不能成為他離開這世界的借故。

但我們隻是從一個俗世的眼光看待他的離去，顯然，帶有黑色幽默的《你在笑》，寓意深遠。夢中的笑，對于他是黑色的，也是濃重的，那種夜複一夜的糾纏，讓他萬分沮喪又無限痛苦。想想，他曾在大白天躺在樹陰下做着大笑的白日夢，卻被一滴直落而下的鳥屎，噴了一臉而驚醒。而若拉的出現，如一陣微風，隻是帶給他的一個回光返照的清涼而已。這注定悲劇的人生，多麼的滑稽又無趣，似乎隻有離去才可以拉開他新的重重帷幕，那或是他夜複一夜的夢中盛景。

第二個故事“兩次綁架”，說是的一名變态者若柯綁架了一個小男孩文參佐。這名小男孩很是聰明，他用電腦畫下了背叛者猶大，以及他寄予的心境。變态者以他父親塞巴斯蒂安背叛了他所向往的信條，便以帶着幾天驚喜的名義綁架了這可憐的孩子。在暗黑的車上，小男孩曾看到了路邊的母親，他喊着媽媽媽媽，但被變态者制止。變态者教他踢足球，似乎待他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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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柯帶着小孩經過一座大山，跟小男孩說這大山，一百年前曾發生一個故事。小男孩被帶到住所後，便打開電腦，畫下了那座山，回想在那所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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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百年前，一名善良的老醫生巴拉羅，被三兄弟綁架，勒索錢财，但老頭說我沒有錢，我第二個妻子和她侄兒的錢，也不屬于我。但這三兄弟并沒有釋放他，而是把他長期關在山頂破草房裡，輪流照看。有趣的是，老頭性情開朗，跟他們講述天文，講起伽利略有關地球自轉與公轉。

漸漸，三兄弟也一緻覺得老頭是一個大好人，但為了錢财還是沒有放他。甚至到最後，他們并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聽到更多新奇的事物。其中馬努迦的妻子還帶着他們十來個孩子來到山上，跟老頭一起嬉戲捉迷藏。這位賢淑的女人，對于巴拉羅懷着深深的敬意，甚至微妙之中有稍許愛意，但這注定是瞬逝的。因為老頭在跟這些孩子逗樂之中，他心髒病突發，溘然離世，這給三兄弟帶來無盡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