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舉報了,重新發一次,我隻是想記錄觀影感受,希望不要有熱度,就不會被舉報了。以下原文:
小x貨,喜不喜歡爸爸的大女性主義!
大不大!夠不夠女性!看得你爽不爽!
他從褲裆裡掏出他的女性主義。
Then he just raped you.
這就是《芭比》給我的觀影感受。
這一類所謂的“女性主義”電影,我願統稱為女性主義強奸。
當今世界,女性處境相比上個世紀是越來越差的,再強調一遍已經讨論到爛的三闆斧:用性别取代女性,用性别和種族抹除階級,用消費主義消磨創造力,資本主義的三腳貓功夫罷了。在這樣的處境下,以女性為題的商業片更不過是三腳貓功夫末端的小醜把戲,更何況還有好萊塢塑料工業體系的加成,再加上鋪天蓋地的女性主義污染式營銷,最後造出一坨專騙女孩拍照發ins的粉紅色大便。電影中的女性主義淪為淺薄的演講和抖機靈的男性吐槽,那些吐槽男性的段子,激情昂揚的對男權社會的指責,對女性主體性匮乏的追問,都可以輕而易舉在社交媒體上找到藍本。女性主義确乎成了一個時尚單品,然而這還隻是最顯見的《芭比》的罪狀,如果我們追問,當電影提出了一個個問題時,它的解決方案是什麼,就會發現它的答案就是沒有答案,當問題發出時,問題就被消解了。
在讨論女性形象之前,我要先讨論男性形象。好像男性主創越來越多遭到這樣的指責,就是“你不懂女人”,但很少有人去指責女性主創,說“你不懂男人”。曾經看過一個顧彬的采訪,在讨論當代中國男作家時,他說中國男人都不懂中國女人,根本不知道女人是個什麼東西,好像她們是車子或者面包。我很佩服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内省。而我,作為一個女性的我,我的疑問是,女人就真的懂男人嗎?或者說,女性應該如何定義和看待男性?女性應該如何塑造自己的男性形象?這部電影在這個問題上交出的答卷不僅是糟糕,而且是道德敗壞的。它把男人塑造成白癡,傻子,一心隻想着男權統治世界的傲慢傻男人,想要征服女人和女人談戀愛的癡心妄想者。男人果真是這樣嗎?從激進的男女對立的角度來講,(如果女人和男人的确應該是敵人的話)輕視你的敵人就等同于輕視你自己,如果男人真的都是《芭比》中的這些傻子,那麼被這些男人們統治了成千上萬年的女人是什麼?那麼男權社會所創造的文明是什麼?在消滅強有力的男性形象的同時,你是不是把你自己也消滅了呢?從男女平等的角度來講,輕視和醜化男人更加沒有任何意義,女性主義需要的不是把男性貶低成“曾經的女人”(想象一下上世紀好萊塢電影中諸如夢露等胸大無腦天真爛漫可愛性感的女性形象,是不是和《芭比》中的男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女性主義如果真正想要有實質性的發展的話,就需要正視男人,理解男人,理解男權社會的邏輯,找到男權社會無法彌合的漏洞,并嘗試用一種更開放、更包容、更有建設性意義的女性視角去解決問題、直面現實和構想未來。而不是調侃男權社會的起源和曆史,并将社會層面的私有制和資本主義發展曆程簡單地再現為男人幼稚、自私又自戀的遊戲,也不是一味傾訴自己主體性喪失的悲哀,自己把自己塑造成被害者怨婦形象然後沉溺其中。電影采取這樣輕松化的再現方式,又讓影片本身的女性主義“tag”成為一種諷刺,它無疑是好萊塢工業體系中老白男對女性起義的臆想,他們似乎認為女性對男權社會的認識也就到此為止了,女性反抗和女性革命嘛,也就到此為止了。而我想說的是——我們不要被男人的認知邊界所局限,更不要自己局限自己。
然後再來說女性形象,美麗高挑身材完美的芭比形象我就不多說了,對刻闆印象的解構再一次以建構它的形式出現,都懶得罵了。我要說的是另外兩種形象,兩個真正“啟蒙者”的形象,然而她們的塑造又都是那麼的扭捏。一個是芭比世界中的“奇怪的芭比”形象,另一個就是現實世界中芭比創始人Ruth,那個慈愛智慧的老太太的形象。怪人芭比就是芭比世界中的女巫,她生活在一個與其他芭比的粉色小屋相比色彩不那麼絢爛的小屋,她離群索居,她的小屋也與其他芭比的居住地有一定距離,而她本人不漂亮,裝扮奇怪,沒有美麗的金發,而且總是在劈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然而芭比的覺醒和治愈,芭比去往真實世界的啟發,女性起義的組織,都是在怪人芭比的奇怪小屋中發生,沒錯——她就是“女巫”。(像不像《海的女兒》童話中的女巫?關于《海的女兒》的女性自我覺醒主題也有人讨論過,推薦閱讀童話原本,那才是真正的女性覺醒)那麼女巫是什麼?女巫是中世紀被燒死的(對女性主體第一次有了自我認知的)先知,女巫是因為無法在倫常男權社會中生活下去,也接受不了宗教壓迫所賦予的“修女”形象,于是隻好離開家門,在世間遊蕩的最早的所謂“女性主義者”,女巫是妓女,因為她們離開了父親或丈夫所主導的男權家庭,于是她們的生存要麼靠裝神弄鬼,要麼靠出賣肉體,或者說她們的裝神弄鬼本身是被描述的,她們要麼被家庭折磨成精神失常的女人,要麼因為大聲疾呼而被定義為神經病,女性主義者在任何保守主義卷土重來的時候都是最先被定義為女巫然後被驅逐或燒死的人。其實我不想用女性主義來稱呼她們,對真正的女性先知來說,如今被媒介所污名化的女性主義是一種羞恥,更悲哀的是,除了女性主義這個“污名”,竟然也找不到更好的詞語了。《芭比》中對女性先知的塑造仍然是那樣的陳舊,如果一個女人與男權塑造的芭比世界拉開距離,那麼她一定是古怪的、是不美的,是女巫。而除女巫外的另一種覺醒女性,就是芭比創始人Ruth那種慈愛智慧的老太太形象,似乎在說如果你要參透秘密和知曉真理,那麼你要麼變醜,要麼變老。更不用說Ruth還自我調侃,說自己是個身高一米五的,而且切掉了胸部的女人,仿佛在暗示,當女人老去,失去了胸部等一切女性的性征,度過了更年期,沒有了生育能力——那麼,好了,你現在是一個獨立女性了,你現在不再受男權社會束縛——因為你對男人失去了吸引力。多麼強悍、多麼隐秘、又是多麼惡臭的邏輯。作為補充,電影中還有唯一一個支持女性運動的男性形象,也就是Allan,是的,芭比世界的所有男人都叫Ken,但隻有支持女性的男性叫Allan,用一種命名上的最簡單的區隔,電影把支持女人的男人孤立出男性群體,Allan沒有漂亮的肌肉,他是男人世界中的異類,是融入不了男性世界的人,于是他支持女人。這是對支持女性的男性形象的合理再現嗎?
這部電影給我最終的啟示是,我們真的需要女性啟蒙嗎?或者說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女性啟蒙?實際上,在生活中不乏真正強有力的女性形象,更有趣的是,在我的父母輩甚至更老的祖父母輩,在女性主義還完全是一個陌生詞彙時,這樣的女性随處可見,她們是強大的母親,是一個大家庭真正的掌事人,她們一點都不孱弱。但是反而是在包括電影在内的諸多視聽媒體上,我看到了那樣多美麗而孱弱的女人,我突然意識到,其實屏幕上的這些光鮮漂亮的造物對我來說是陌生而虛假的,那些生活中熟悉而真實的強大女性,一直活在身邊,但她們在屏幕上早就死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在那裡出生過。影像的再現替代了真實的生存,這不是科幻,這居然已經是現實。而現實中灰頭土臉腳踏實地的女人們,在需要出現在屏幕上時也紛紛用化妝和P圖将自己塑造成以虛假影像為藍本的假人,這簡直是恐怖故事。
更不用說最後芭比選擇不再做芭比世界的芭比,而要進入現實世界時,她首先要做的事居然是給自己造一個陰道,因為芭比世界是沒有生殖器官的。我對商業電影的評分标準一直都是,講好你要講的故事,我完全可以接受一部純“男性”的作品,隻要你在其中講好了男人的故事,那麼即使女性消失也完全沒有問題。但如果你是一部标榜“女性”的電影,然後你的女性塑造無比之差,那就隻能奉上一星。《芭比》為女性提供的社會性的主體模闆是什麼呢?是“一個有陰道的女人”,多麼可笑,即使是電影中芭比世界的芭比們,也有芭比總統和芭比醫生,然而當她進入現實世界,她首先要擁有和掌握自己的陰道。于是對社會性模闆的祈求又一次跌向個人和身體,這就是《芭比》的建構方式?啼笑皆非。當然,不排除這也有美國政治正确的訴求在,畢竟在美國,隻要你想成為女人,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隻要你覺得自己是女人,你就盡管去上女廁所,盡管去打雌性激素,盡管去給自己裝一條陰道好了。當然,這就是另一個用性别抹除女性的故事了,不做贅述。而對這樣的電影和這樣的社會,我保留我說fuck you的權力,所以——
FUCK YOU!
女性主義強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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