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是男人的博弈,曆史也是男人的曆史,當雷厲風行的秦心亭因患胃癌不得不遠赴香港治病,黯然退場,渴望“在屬于自己的事業高峰上笑看人生”的錢萍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車禍喪命,而男人們仍然意氣風發、談笑風生,當“内當家”一再在台詞裡出現,當搞事業的“女強人”們不得善終,活下來的女性或多或少有些“嬌妻”“傻白甜”特質,不得不慨歎,“男主外,女主内”的傳統思想,在周大編劇心裡是根深蒂固,一百年不動搖了。

如今熒幕上呈現的錢萍也好,秦心亭也好,相信是演員與編劇溝通過後二次創作的産物。在劇本裡,秦心亭告訴錢萍自己患癌的一場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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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實際拍攝中,柯藍的處理卻是輕描淡寫地把檢查報告遞出去,語氣平淡:跟你說個事兒,别告訴别人。

在劇本裡,錢萍與孫和平最後一次對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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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實際拍攝時,錢萍有一段極長的獨白,堪稱這個人物的高光時刻:

“其實這段時間,我想挺多的,上次咱們聊完之後,我就考慮過,要不,把工作辭了,回到家裡,過着一個比較安逸的生活,好像,也不錯,但和平,那不是我。其實我特别渴望你這樣的生活,我也渴望在我自己的舞台上,當我自己的‘大當家’,我也想,在屬于我自己的事業高峰上,笑看人生。你需要的,是一個回歸家庭的伴侶,但我不是,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你沒發現嗎?”

劇本裡的錢萍,頂着一個“漢大機械動力專業畢業生”的名号,卻是“賢妻良母”的人設,為身患重病的前夫蹉跎了十年的光陰,在楊柳與孫和平的幫助下回歸職場,日常是吹孫和平的彩虹屁,遇事不決,六神無主,動辄“淚眼朦胧”“流下淚來”,最後在孫和平的勸說下決定退出職場,安心當好孫一個人的“内當家”。(詳見: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79277042/)想來也不太合乎邏輯,一個工科生,高知女性,全系五個女生畢業後唯一還堅守在機械動力專業領域的,即使前夫患病,負債累累,也從沒放棄過自己熱愛的專業,怎麼可能動辄流淚,怎麼可能毫無主張,怎麼可能為了孫和平甘心放棄自己的事業?由此可見,編劇對女性的想象是如此狹隘,大概在編劇的心目中,女性活該是男性的附庸,也活該是”田螺姑娘“一樣的存在,女性怎麼可以擁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事業,自己的人生?怎麼可以與男性在商界比肩而立?

時移世異,世界早已不是百年前的世界,在一個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推崇“女性力量”的時代,編劇的思想落伍而不自知,但所幸他還能接受演員對人物的質疑并為此改動。柯藍呈現的秦心亭,面對生死也不過付之豁達一笑,萬茜呈現的錢萍,爽朗,剛直,獨立,更以謝幕前的一段獨白完全否定了也颠覆了劇本裡的“賢妻良母”人設。如果說,在讀劇本時,我對錢萍之死隻是錯愕,那麼,對于電視劇裡的錢萍的結局,我惋惜、遺憾甚至痛心,因為屬于錢萍的人生,屬于一個40+女性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最後,一開始打五星的分數我也不改了,這五星,送給夾縫中生存的兩位女演員,謝謝,拯救了我被男性編劇荼毒的雙眼與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