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看似邪惡的心靈,在無言和行為中,卻将“罪惡”實現出來。但問題在于,其緣由不能夠僅僅以一面來看,在她的行動背後卻有深刻的隐秘地帶。
起源
在影片中穿插着對其童年遭遇的交代片段,這也可以算作“白日美人”那顆“罪惡”之心的起源。這種外在的激發卻讓她成了一個“早熟的學生”,對性的欲望因子就在他者的撥動下被激活。可重點在于,原本不自覺的性沖動被激活後,這種與本我結合着的因素被放大,開始從内部向外擴散,被迫被自覺出來,之後又重回其原本的位置。在外力下的欲望的爆發就成為了她的欲望結構,即通過拒絕和反抗的被動方式來激發欲望,并在其中意識到隻有通過被動的反抗才能獲得真正的欲望的滿足,這種異化成為了她的欲望的本我的建立。而後來的愛也就被偏移到了與欲望的位置不同的他處,這個“我”是一個直接的我,而欲望裡的“我”确是那個渴求着的我,這個“我”是一直尋求着的間接的本我,是夢中顯出原形的潛意識的我。這也不難說,白日美人隻有在欲望的滿足的感覺中才能夠認為在自己之中,而這種滿足的前提便是遵循原先建立起的本我的結構,要在外在的強迫之下被動激發出來,使得“我”在欲望的溫床裡獲得滿足。但這個“我”是我,也是異化出的我,是本我,也是本不是這樣的我,但總歸她就是這種被異化後成為本質性的以及原本的基礎的綜合的她。
心靈的錯位
我就這樣分裂為兩個“我”,一個是潛藏着欲望的本我,但這個本我就摻雜進了異化的成分,即沒有被建立起來的欲望滿足的條件,就不會有作為欲望的本我;一個是被異化後的直接的“我”,這個日常的“白日美人”是沒有被自覺到的,或者她直接就在這個直接性之中,這樣的心靈就還保留着建立起它所采取的主體的原則,也就是那包裹着欲望的反抗形式,主動的壓抑,為了和這秘密的成分接觸,就隻能繼續壓抑,使得欲望在内部積累,在矛盾中積攢它的力量,以便在對立沖突中爆發出來,這時她才在意識中感受到那個“她”,并認為那是真實的她。她的心靈一分為二,在影片中,一邊給予愛的地位,一邊給予欲望的地位,而那欲望在擠壓中反複在夢中顯現出來,提示意識那個“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可同樣的另一個自己卻就在她日常的行為之中,分享着與欲望的她同一種心靈的形式。當丈夫渴望向她的欲望靠近時,她就開始退卻和反抗,這種反向的運動恰恰也是它的反面,即為她的欲望的滿足作前提,但另一方面,她卻把她的丈夫放在了另一個位置——愛,這一更深沉的位置,兩個自我如此對立,以至于兩者界限分明,一個愛着的人不能成為被滿足欲望的他者。若是丈夫用強迫的方式來滿足她的欲望,丈夫就反而失去了那個愛的位置了,或是将他者一分為二以對應其心之分裂。她把愛交給了那個深沉的靈魂,卻把欲望交托給了一個可以滿足欲望的輕浮的自己。她越是愛他,她就越發覺自己的空缺,那一個秘密位置的缺失,這時候的她也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心之合一
當她作妓女以滿足自己的欲望時,她渴望作為一個被強迫的對象來激發出本我,她要做出防禦的姿态并在最終時刻釋放出來,在這一過程中,原本靈魂的合一運動形成了。當她作為妓女以滿足自己的欲望時,她開始認識到她的欲望本身,并重構自己的欲望,她無法對那個愛着的她作什麼改變,就隻能靠這另一個我的運動去改變着整體的心靈,對于欲望結構的調整就是對整個“她”的改變。白日美人對欲望本身的認識使得她意識到欲望的條件不隻是原先那個發生機制,而是可以通過别樣的方式去滿足她的欲望,這就是自我意識對他者之返回自身,在這一過程中她看到了自己的欲望的重建之路和他者的現成的欲望結構。自我意識完成了從不自覺的分裂到自覺的認識,到最終的合一。最後的鈴聲不是從夢中而來,而是現實的在丈夫身邊而來,哪怕在夢中或是現實,那也是意識的合一狀态。在重構欲望結構的過程中,她學會了用更主動的方式去達到欲望的滿足,并在這個主動中将整體的她從原本的異化改變到這,她發覺原來那個欲望的她和愛着的她都是那個她,并且欲望的條件的改變使得她愛着丈夫的心理也跟随着欲望條件的改變而改變,她才才在主動躍入欲望之淵之中完成了自我意識的經驗,從原本的不自覺和不自覺她的自覺,轉而成為自覺的去将原本意識的分裂合而為一,在這種運動之中,她揚棄了原本那個欲望着的本我,通過這種揚棄,也就否定了與它本質為一的自我,達到了自我意識的自覺的合一,在這裡,欲望和愛合一,并且能夠寄存于一個他者之上,她所欲望的也是她所愛的,而她所愛的同樣也就是她所欲的。這時,那個愛就提升到了更高的愛,因為這種愛也就包含着它原本的對立面而成為統一的東西,真正的愛就不是那種在與其相反的行動中而轉向它的反面,而是在它的反面中又反過來包含在它之中,欲望必須在愛之外被納入進來,并意識到兩者的合一,白日美人在這時才迎來了自我意識和愛的能力的白日。
女性的社會處境的反複
女性一直在探索“自我”為何,但在這種探索之中,欲望的結構在被不斷建構,在父權社會中的男性主權下,女性的欲望結構被建立為隐秘的,通過反抗和抗拒才成立的欲望的滿足。她要去依附,要去用柔和的方式隐約防抗才能夠觸及到那個本我,她愛的和她所欲望的不是“一”個,她愛那一個人,并不在他身上渴望滿足自己的欲望,因為這種欲望根本不會被實現,它建立在被給予了一定空間的基礎上,那這時的欲望就不會被觸及。在這兩性的互動過程中,循環就建立起來了,欲望者被另一個欲望者所脅迫,并最終實現了雙方的欲望,獲得了自我的确定性,但在現實裡所建立和加固的,就是這樣的社會關系或體系:男性具有主權,能夠發揮主體性,而女性的主體性僅僅建立在男性的權力下的内在主權的感覺,這種隐秘的感覺。循環往複,隻能是女性的自我隻有在失去自我時才能顯示出來,而男性的自我則在掌握女性時發揮出來。女性就在這循環裡出不去,并渴望在這裡實現她的欲望的自我,間接促成這結構越來越穩固。
不少影評說白日美人是“賤人”,但問題在于她之起源就是那男權的外力的結果産生的異化,女性在這裡是被建立起來的,白日美人是被變成“白日美人”的,現在還要把這诘難抛向她及其女性。在這部影片中,當今女性需要認識到通過更有效的方式去建立自己的合理欲望結構或自我意識,以達到主動且具有反抗性的獨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