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說說9集觀感
一,奇詭三重奏
故事的第一層奇,是“染罪”視角。
主角居然是罪犯?(bushi)
我們默認懸疑劇主角是偵探(或廣義變體),而《清明上河圖密碼》開局,男女主一個殺人一個藏屍。
久被欺淩的溫悅,在被威脅之後被迫殺死惡人,四舍五入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但程序正義層面依舊不合法,依舊是殺人兇手。
第一集中趙不尤穿着戲台上雙頭精的行頭,似鬼似魔、且樂且懼。
借古老民間戲曲之形,為故事增“奇”色;更以某種古樸神秘的廣義薩滿式氛圍,增加神秘感。
烈火烹油之盛景,諧谑之喜、藏屍之僵,戲中戲更增對比度。
熙熙攘攘人間煙火裡,兩夫妻同德同心合力藏屍,以非法行徑、行自保之實,更踐行廣義的正義之路。
視角挺有意思。此後的趙不尤,不僅是探案者,又是被威脅的苦主,是身負“原罪”的“有過錯er”。
縱使一樣有破奇案的傳奇屬性,但夫婦二人“苦主反殺”那一筆,也終有幾絲不一樣的黑白切意味。
故事的第二層奇,則是詭案之奇。
溫悅幼時凄慘處在餓死邊緣,因為一口食物而上了水賊的賊船。十五年之後,當往日黑話再響起、昔日故人又出現。
十五年前的李言案,“貪官”頭顱被斬、套上豬頭,血橫小船浮屍起;十五年後,衆目睽睽下一條大船憑空消失,漫天祥瑞變成滿河血屍,血字橫幅起、血色豬頭出。
一開局,便是詭案之奇、今昔之變,連環相扣、詭谲複雜。
顧震明知官場利益取向、依舊擲地有聲我來查,求為他視若兄長之人洗清污名,更為了讓颠倒黑白的“受害民衆們殺狗官”假面,現出真實的蒼生圖景。
小報衙探宋齊愈對那少年說,“也許以後,能幫到更多像你我這樣的升鬥小民”。
趙不尤查案起初隻是被動卷入,是背鍋丢職後謀差事,但後續走向依舊是“不貴千金貴是非”。
凡此種種,構建起了“奇詭為皮、民生為骨”的裡外兩層。
得奇谲之形,更得樸素之念、周正之思,某種廣義的民本觀。
這點在同頻故事中、側重點上顯得奇,而價值承載上則很周正。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以古裝皮面,講述古今一緻的善惡之辨、清平之念。
一家人要操心好房子太貴,操心柴米油鹽都城不易居。
開傘鋪的溫悅一把傘一把傘湊出銀錢,置宅大業還屢被攪黃。
妹妹醫館屢被辭,要操心找工作。
雖說專有名詞用法不同,不叫買房叫置宅,不叫房産中介叫牙人,但又透着一絲熟悉的牛馬感。
在遠與近之間、奇與實之間、悲與喜之間,都挺有張力。
我完全get不到的趣味,是總在推進案件過程中,以各種“案件生死陰謀”強綁定,将美豔邪魅的章七娘設定為老婆的醋意對象。蛇蠍在側,也是一種變相的“齊人之福”吧?創作意圖和目标受衆都明确,但委實不是我的菜。
盡管如此,《清明上河圖密碼》的在地煙火屬性仍亮眼,尤其是中生們人均戲精,怼的罵的配合的傾訴的,亦樂亦奇都抓人。
你看,“古”不易,宜古宜今更不易,而《清明上河圖密碼》都做到了。
狄倫和萬福,都有點貪、有點油、有點官場不正之風,狄倫是草菅人命、黑白是非萬事不關心,隻論金銀不看人間。
萬福則是侵染弊端仍“有救”,沾染陋習但喜感遠遠大于惡感。
前者早已病變,從貧寒中來、在巧言令色中潰爛、最終冷眼凄寒血中死,滿世污名一生措置,在野心和不甘中活成了可鄙可悲可憎的一把刀。
後者幾分油、幾分驕、幾分憨、幾分貪、幾分愚,但依舊是天真可愛的開心果。
形已墨染,魂并未與魔鬼真契約。
少年組的四位都很可愛。
趙默,組裡的科學家、技術擔當,純白耿直、智商超群,情商或者說面子化的“彎商”無限趨近于零。
他和宋齊愈,一個耿直“替你們驅蟲”,一個深谙衆人心理、一言不合就跳大神“替你們驅邪”,挺合拍。
前者如翠竹淩風、白燭照夜,疾風難折、凝霜不墜,少年氣耿介隻求真;後者更多浸淫在圓融的不如意中。
一個“呆”中有潇潇君子古意、“迂”中有昭昭清白理想;另一個“圓”中有初心如昔。一直一曲、一理一文、一方一圓,怪有意思的。
這四貨湊一塊,翻牆都翻不明白,關鍵時刻還得等嫂子破門而入救援,但他們且誠且暖且勇且前行,笨拙中是天真赤子心、胡鬧中是浩蕩浩然氣。
如果說中年組對應着世俗市儈浸染後的半面身,那麼少年組則是潔白的來時路。他們是同一時空中兩組不同人馬,但某種意義上也可以是命運不同路口的不同時态。
誤入塵網中,煙塵久相待,趙家大郎和弟弟妹妹歸來,依舊是小院風日暖、飯菜有餘香。
舒心結語
張擇端開始畫《清明上河圖》,趙家老爹和人閑話替官家養瑞鶴。宋徽宗的北宋,若幹年後就将走到國破盡頭。
但衆人的煙火日常,依舊是一張明媚的浮世繪。
人情冷暖、市井煙火,生死大案、十五年迷局,看劇恍若身在畫中行,大宋東京數日遊、千年仍有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