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夢裡詩書

作為改編于雙雪濤小說《平原上的摩西》犯罪懸疑電影,《平原上的火焰》其實底子并不差,然而,電影将青春疼痛文學嫁接到犯罪懸疑電影的過程,卻顯得那麼的尴尬。從節奏掌控的失衡,到角色塑造的蒼白,再到無從共鳴的情感,電影從始至終都隻是流于了文藝愛情的表象,而從沒有真正去展現出時代與人物。

電影最為明顯的诟病,在于導演對非線性叙事掌控的力不從心。這種叙事手法本就尤為苛求導演的能力,而從成片來看作為導演的張骥,顯然并沒有在這個上面去展現出自己的天賦,作為一場本就跨越了八年時間的案件,電影多線并行的結構沒有抓住重心,導緻主線模糊,次要角色的支線情節缺乏深度,又明顯的能感受到删減對電影節奏的進一步破壞。這就例如電影前半段的節奏本身是緩慢的,而到了後段的收尾,則越發的匆忙。

節奏的失控,在電影中所導緻的直接結果是角色塑造的無力。周冬雨飾演的李斐也好,劉昊然飾演的莊樹也罷,這兩個核心主演的人物,都沒有給出多少情感鋪墊的空間,女主李斐沒有内心變化的掙紮,劉昊然的莊樹,他所呈現的“平淡”,放在這部電影中,根本演不出莊樹身上那種被宿命所困的沉重感,至于其他配角人物,如梅婷、袁弘等資深演員也能淪為了功能化配角,進一步暴露出了導演對群像刻畫的乏力。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由此《平原上的火焰》想要作為賣點的冷峻風格,實則陷入了形式大于内容的陷阱。大量低照度鏡頭和暗色調畫面,非但沒有服務于劇情,刻意營造的壓抑更進一步破壞了電影的整體觀感。角色内心的掙紮與情感糾葛,也在這樣的視覺處理下實則變得模糊不清,這種刻意為之的風格體現,無異于刻舟求木,根本難以形成電影的美學表達,反受其累。

其實《平原上的火焰》,同《漫長的季節》一樣,展示的同是經濟浪潮背景下東北下崗潮的社會陣痛,本身都有很好的内在底蘊,本該都有着讓人足夠共鳴的時代情感,電影的問題,本質上還是創作野心與執行能力的錯位。它試圖融合犯罪類型、青春疼痛、作者電影與社會寓言,但試問有幾位大師級導演能将這麼多的元素,駕馭的遊刃有餘?貪多求全的改編丢失了原著的精神内核,迷失了自身的方向,最終隻是将東北的衰敗淪為了一場泛善可陳愛情的背景闆,什麼也講不出,什麼也講不好。

一個好劇本誠然猶如基石,但更為關鍵的是導演如何去诠釋與雕琢,《平原上的火焰》開始有着佳片的氣質,最終呈現的卻是一場雜亂無章的拼貼,内裡空洞,缺乏靈魂,宛如一縷冰冷的虛光,點不燃平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