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这个剧,但不是知道怎么称赞。于是用戏剧里正剧之名,修改意思,来形容这部《山海情》吧。
黄轩饰演的马德福的角色,着实让我见识了扶贫干部极大的难处。印象里,那些向上沟通,各种权责的不分明或者难以向领导说明是最大的难处。实际上,身为文化水平类似的人,一些问题都是好化解的。难就难在向村民的下达,宣传,讲解。陈金山自福建初来的部分,村支书当翻译,做辗转。费了多大力气才把政策宣传,技术普及。身为村干部,你并不知道新的拦路虎会在下面哪一个山口出现。九十年代的福建,乘东风已经逐渐富裕。而宁夏,其实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样子。自小到大看,多少人的努力才能让一个贫困地方触到平均水平。因为中国的情况就是如此的复杂,埋在历史和现实里的变量就是这么多。与任何一种其它国家什么模式都不具有可比性。好在二三十年前到如今,那个病态干瘪的老根终于拔出,也是该阔步前行的时候了。
这个剧的成功,也在演员敢对自己进行新的尝试,或是说“丑化”。看的时候我觉得水花和《甄嬛传》里叶澜依很像。确实是一个演员,不过从宠妃变成刚毅的农家妇女,《过春天》里灵动的少女变成黄土岭上的村妮儿,一个儒雅的白乐天变成灰头土脸的村支书……这些“丑”化自己的演绎,其实给了人物更多的可能性。几个演员几乎完成了和角色灵魂的融合,一笑一哭,自得其意。角色也变成了演员生涯里的一个成功范例。人家怎么做到的啊?我想这就是高级的专业演员功力所在吧。当然了,看着这些实力在线又很有诚意的演员的呈现,于观众也是一种享受。
大有叔这个人,仿佛你我印象里某个亲戚或者某个熟人大叔。这个人的形象带有很强的生活真实感,也说清了一种贫苦带来的脆弱和敏感。
怎么说呢?
他不是坏人,心地到底是好的。但很多时候他让你喜欢不起来。
他有想靠国家完全养活的惰性和安于现状的样子,对任何变化十分敏感但是又不敢尝试。马得宝那边按照凌一农的教学种起蘑菇,他和自己儿子水旺一直在观察,犹豫,时不时还一副老辈的姿势教育这些先行的后生。发现有钱可赚立刻开种,结果在市场规律下物多不值钱,赔了钱又在闹,甚至和儿子吵翻,一把火让菇棚子焚成了灰,儿子也离他远去。
他就像我们生活里有时能看到的人,不坏但是总犯浑。有自己的小聪明,要开着拖拉机在邻里间要赚面子,有时热心肠又好管事。
同样,他的身上带有一种普遍的贫农心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警觉,但是落到要选择的一步却又迁延不进。要知道不是富人玩牌,对于风险他们几乎没有能力担负。或许很多时候扶贫是让物质增量,也是在疗愈心理上的脆弱感。
倘你问我,当下什么最打动人?
细节,真实的细节。
勾心斗角的职场后宫,炫目繁华的特效制作,谁没看过呢?
在过度追求精致和戏剧化效果里,真实的细节就被剥离了。剧组在宁夏当地生活调研了很久,每一个你看着合理却又觉得巧妙的生活细节都经过了下沉到西北大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观察,再创作。
这是大有叔偷偷拿蘑菇的动作,或者是马喊水面对回来的水花微妙的转变……
这些充满真实的生活美吗?
满脸尘土的男女老少,很狼狈,很贫困。
他们大多数怎么面对于这样极苦极难的生活呢?
水花一个并不身强体壮的农家女子,拖着一车家当和残疾的丈夫,年幼的女儿走了四百里到吊庄,身体曲着上不来气,还挂着笑容嘴里唱着 心里的惆怅落下呦—那一幕让我眼眶湿润,这就叫做“坚强地让人感动让人心疼”。
得宝为了找回尕娃,平了姑姑心病。在艳阳天里只身跑到新疆铲沙挖煤。遇到了矿难,险些命丧异乡。回到家拿着钱投资菇棚。
德福身为村支书,不来水去找水,没有电去磨电厂让通电,这家打起来了去劝架,那边来了新人去安置。大大小小村里的事他都要负责。
贫困不能称赞,它是很多问题的根源。但是村人面对贫困的姿态,充满了一种生活的纯良和拼劲,这都是美的。
我没有多少资格批评人或者要让人返回贫困去做体验派。
抛开艺术创作的因素,在追寻“现代”的过程里。是否已经失去了纯朴和冲劲?还是说,现代社会注定要与疏离和自满绑定?
什么是正能量?什么是主旋律?什么是革命乐观主义的浪漫?什么又是现实主义的脚踏实地?
叫喊鼓吹的太多便会失色,真诚讲述才能深入人心。
而那些问题都可以在这个“正”剧典范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