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是一瞬间的吸引,是一场相互的渴望,我们总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点什么——那些自己无比想要拥有的。

我爱克劳斯的活力,也爱费因斯的低沉,他们共同饰演了迈克的一生。迈克用声音俘获了我,也俘获了汉娜。

...

1958年,迈克15岁,汉娜36岁。

一个渴望成熟的蜕变,一个渴望年轻的澎湃,在他们赤裸的身体交织在一起时,仿佛就能成为对方的模样。

迈克在汉娜的身体上尝到了情欲的滋味,禁忌的打破似乎成为了少年转为男人的重要仪式。汉娜的神秘吸引着涉世未深的少年,即使已经微微下垂的乳房也比青春洋溢的金发少女更有韵味。

而汉娜独居在一间狭小而阴暗的屋子,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射了几缕进来,房间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书。

...

德国极为重视教育,文盲本就是少数,汉娜小心翼翼地掩盖自己不识字的事实。她自卑、易怒、笨拙,甚至敏感,原始的欲望是表达与宣泄的出口。她闭口不提过去,也不谈未来。

迈克的学识与教养是她最渴望的。

迈克无疑是爱着汉娜的,但汉娜的情感似乎有些捉摸不定。也许她迷恋的是那副满身活力的肉体,是那没有硝烟的平和青春,是那不可求的学识。

...

他们的情感在盛夏时节戛然而止,汉娜不辞而别,留给迈克长久的怅然所失。

“去吧,孩子,去找你的朋友们。”

迈克独自漂浮在池塘里,水波粼粼的,倒映着广袤的天,阳光照射下来被打碎个彻底。而他躺在光与云的中央,耀眼到晕眩。

这是我在电影中最爱的一个镜头。但是,哪怕温暖洒向全身,迈克心里还是无尽的冷吧。我想,他对汉娜的离开,终究是难以释怀,甚至加入了些许怨恨的意味。

...

当迈克得知汉娜竟然是战犯时,这份怨恨又更深一层。他无法想象这个淳朴的女人会对上百条生命无动于衷。

“如果说背叛一名罪犯不会让我罪孽深重,爱上一名罪犯却让我罪责难逃。”

电影中一共下了两场雪,一场是他们的初遇,滂沱大雨渐渐息止,凝结成了缠绵的雪。另一场是迈克去探监,雪花一片片飘落,映衬着监狱,像是一座张牙舞爪的冷血怪物,犹如梦回奥斯维辛。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战争心有余悸,即使是并未真正参与到战争中的德国民众,心中仍承担着深切的罪责。迈克对自己爱上了一名战犯而羞愧,却又无法割舍这份隐秘的情感。

迈克终其一生都在15岁的爱恋里痛苦纠缠。

...

而汉娜的痛苦来源于自尊。

即使被判处终生监禁,也绝不说出口,“文盲”就像一个耻辱的标签深深烙在她的身上,每每提及都会手足无措。

然而最讽刺的就在这里。她会为不识字而羞愧,却丝毫不为那逝去的300人哀悼。她考虑到的只有身为看守的职责,以及“囚徒”暴乱后难以控制的局面。她以无知为耻,无知反而让她做尽愚蠢之事。

每当夜幕降临,迈克辗转难眠,十多年前的夏日迷情像梦魇般萦绕。几天后,汉娜收到了几盘磁带和一台机器。

当冰冷的机器里传出迈克的读书声时,汉娜的救赎才终于开始。她的鬓角从丰盈亮泽变得干枯,脊背由挺拔变得佝偻,而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我认为这是电影中一个小小的败笔,凯特·温丝莱特那如星般闪亮的双眼,即使画着老态龙钟的妆容,那双眼睛还是少女般的清亮。

...

监狱的生活磨去了汉娜的生气,迈克寄来的磁带又一把点燃了她的心火。又是多年过去,架子上的磁带被替换成了一本本标满注解的书。汉娜终于圆了她五十年来的渴望,耻辱的枷锁得以解脱,这是她的救赎,也是新生。

影片在迈克给女儿讲述往事中结束,迈克在岁月的洪流中成长成了年少时渴望的样子,成熟、低沉,感慨于青春的情感。

迈克和汉娜的交集何其短暂,从漫天大雪中开始,从阳光蝉鸣中结束。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遇的那场雪。

...

德国的雪下得极为温顺,没有刮得脸生疼的凛风,只是静默地下着,万籁俱寂,好似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如果没有那场来势汹汹的病,如果没有那场纷扬的雪。

也许永远各不相干。

但如果人群中再看到你一眼。

我一定还会,为你读一本书。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无物永驻,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