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午夜,去电影院看了新海诚新作《铃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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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是一次非常美好的观影体验,看完电影后,走在凌晨两点静寂的街头,依然感觉胸口有种温热而雀跃的心情。

主要原因,当然是午夜场电影特有的魅力。

如无意外,这个时段的影院一般都没有熊孩子、或者极少数素质不太高的观众来干扰我的观影心情,有时候甚至能收获包场的意外之喜,要么就是凌晨首映时的粉丝专场、气氛绝佳。总之午夜场实是看片的最佳选择,谁去谁知道。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新海诚式的电影视听语言一如既往的唯美动人。

公路旅行中邂逅的一幕幕清新风景,那势必会成为新的二次元打卡圣地的海港小镇坡道,海鸥从闪光的碎金色海面掠过,细节极尽真实却又远超现实之美的东京都市,逆光下芦苇丛在两侧掠过的乡间公路,绚烂如梦境坠落般的天空色彩,配上洗脑效果很强的悠远旋律,这就是最熟悉的新海诚风格,先不说剧情如何,光是欣赏他那随手一截都是壁纸级别的精美影像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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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花上几十元,就能来一次日本东海岸的二次元浪漫奇幻观光之旅,怎么说都不算亏了。

而说到剧情,本片依然是新海诚钟爱的将巨大灾难背景与高中生爱情故事混合在一起的奇妙青春物语。

《你的名字。》是陨石坠落摧毁小镇,《天气之子》是无尽的大雨水淹东京,而《铃芽之旅》则谈起了和每个日本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有关于大地震的恐惧与救赎。

但相比前两部作品,《铃芽之旅》的故事显然更加完整成熟了,至少新海诚在编剧上并没有像前两作那样为观众留下明显的漏洞或牵强的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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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里,糸守町在2013年被陨石毁灭、小镇超过五百人遇难,而这么大到在现实中足以震撼世界许多年的头条新闻,2016年和女主角三叶交换身体后的立花泷就生活在糸守町里却居然一无所知,简直令人无法置信——这就好比一个生活在2011年的中国人穿越回2008年5月的汶川,却不知道汶川大地震这件事马上要发生了,你觉得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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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之子》中,男主角帆高为了将“晴女”阳菜带回地面而不惜与上天对抗,惩罚是整个东京被无尽的暴雨淹没,听起来确实很浪漫,正符合了《小情歌》里的那句歌词“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但稍微理性地想一下,你就马上会察觉到男主行为的后果有多恐怖,数百万人的房屋被淹没、无数人将流离失所,甚至有很多无辜生命会在这场大雨中死去,而这仅仅是为了一个违背天意的女主,无论怎么想这浪漫的代价都太过头了。这也导致了很多人认为这部电影的三观不正,对剧情主旨颇有非议,而男主也获封“抗日英雄”的光荣头衔。

而在《铃芽之旅》中,同样是面对爱人与世界的抉择——女主角铃芽、或者说导演新海诚,这一次选择了拯救东京。

这部电影在故事上的巧思,是将“地震”这个灾变的概念用奇幻的笔法重新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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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蚓厄”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常世”的邪祟,会从“门”中降临到现实世界,如果不及时将门关上,就会引发地震,而主角草太是来自于世代相传的闭门师家族,他感知废墟上残留的人间情感与气息、使用咒语与钥匙将门关闭,镇收邪祟,化为灵雨。

偶然中,女主铃芽将封印蚓厄的“要石”拔出,要石化为猫灵到处流窜,并把草太变成了一把儿童椅,于是铃芽为了弥补自己惹下的祸乱,踏上了收服要石猫灵“大臣”的旅程,并一路上与草太将灾难之门逐一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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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东京后,超巨型的蚓厄现身了,如果不及时压制,恐怕又会重现12年前日本东北部311大地震的悲景,而铃芽就是在童年的那一次大地震中失去了家人,并误入常世迷途于其中,最后才被一个神秘的女生所拯救。

在巨型蚓厄即将落地毁灭东京的最后关头,草太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新的要石,铃芽为了拯救东京免于生灵涂炭,含泪将草太封印于蚓厄之上,解除了这场灾难。

之后,为了找回被永冻在常世中的草太,铃芽重返故乡的遗迹,打开通往常世的门,那是属于死者和所有过去与未来时间集合的世界,两只在人间戏耍一阵的神灵“大臣”重新变为要石,将蚓厄封印,草太也恢复了人身。

铃芽就此解开了十二年的执念与谜题,原来那把儿童椅就是未来的自己给童年时代的铃芽,终就是始,一切都是出自命运的循环,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草太时就觉得似曾相识。

最终两人一起踏出门回到了现世,这一趟奇幻的旅途就此完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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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本片大致的剧情摘要,只从剧本的角度来说,《铃芽之旅》的演出流畅通顺,首尾呼应的结构也很圆满,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的成熟商业之作。

但不知为何,当我看完本片后,内心的触动却不及新海诚此前颇有瑕疵的作品感受来得深刻,更没有早期他的名作《秒速五厘米》那样意难平的强大后劲了。

想来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本片里对于女主的塑造和成长,以及公路电影的模式,表现得实在有点老套和平常了。

一开始手忙脚乱,只会满口“纳尼纳尼纳尼?”的铃芽,不假思索就匆忙踏上了旅途,她在旅途中不断邂逅到新的人与事,逐渐成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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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成长过程,至少在我看来不是那么有说服力。

路上帮忙捡个橘子,就能遇到好心人A收留,搭个顺风车,就又能遇到好心人B收留,这多少是有点不切实际了,奉劝各位女生看完电影可不要轻易模仿铃芽踏上这随机的穷游之旅,毕竟现实生活远没有电影里的那么美好纯粹。

而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男女主的羁绊,至少没有电影里表现得那么深厚。

铃芽后期忽然就爱上了草太,爱得死心塌地撕心裂肺,不断呼唤草太之名,甚至想要牺牲自己换回草太的操作,这多少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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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思着,他们俩以人类形态见面,顶多也就只是相遇的那个上午,后面全片里,男主草太都是把儿童椅的状态,emmm……我能理解她因为自己惹出祸端,对草太抱有愧疚和歉意,但那股浓烈的爱意又是由何处而生,就算俩人有一同穿越过去的前缘,我也实在是不太能get到。

对比前几部新海诚电影里男女主角深切的情感渲染与刻骨铭心的宿命之感,《铃芽之旅》的爱情故事远远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令人难以忘怀,而只能在观众的心底留下一抹淡然的小清新之感。

铃芽的公路之旅、邂逅与成长、她的爱情物语,甚至是在夺走了小姨人生这样沉重的话题后如何冰释前嫌的描写,电影里都是用很轻巧老套的方式一笔略过。

而基于这样的刻画方式,本片里草太与铃芽的主角形象显得过于单薄也就不足为奇了。

最后,我还想聊聊《魔法少女小圆》,凡是看过小圆的阿宅,应该都会感觉到本片与小圆在故事背景与设定上的相似之处吧。

前面提到,这部电影将灾厄的概念奇幻化,其实这个概念并不算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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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少女小圆》里,当魔女失控作乱,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各种天灾人祸,而最强大的“魔女之夜”,则是足以终结整座城市的大灾难,超级飓风会让城市崩塌、摩天大楼在空中飞舞。

导致了这一切悲剧出现的源头,是一只没有善恶观念的猫形外星生物“丘比”(QB)。

《铃芽之旅》里,则是化为猫灵的要石“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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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站在蚓厄之巅,冷笑着说“会死很多很多人哦”的时候,看过小圆的人很难不会感到毛骨悚然,联想起同样冷血无情的丘比。至于电影里这只大臣的存在是好是坏,应该会有很多争议,但我倒觉得它和丘比一样,都是中立的存在,所以对它也没有什么厌恶感。

对神灵来说,人类是有如蝼蚁般短暂渺小的生物,而生活在常世中的大臣,更是没有什么生死观念,反正人死了就会去到常世,对大臣来说人死了和活着也没什么分别。它唯一的动机,只是想和铃芽玩耍,生性有如孩童一样无邪无善,所以我觉得拿人类的正邪之观去评价大臣、或者丘比,其实都没什么意义。

关于《铃芽之旅》与《魔法少女小圆》在我心中的最后一个关联,就多少有些玄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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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芽之旅》里故事的起点,是12年前,2011年3月11日发生在日本东北部的大地震,那场大地震导致了日本岩手、宫城、福岛三县毁灭性的破坏,总计造成一万六千人以上的死亡人数,电影里,铃芽的双亲应该就是在地震中遇难,独留下她一个人。

而《魔法少女小圆》是2011年开始1月开播的新番动画,当年最具话题度的TV动画,且没有之一的绝对存在。那一年,在3月10日首播第10集有关于“魔女之夜”的剧情后,紧接着第二天就发生了311大地震。由于当时日本社会沉重的气氛加上小圆动画里关于灾难的剧情描写,因此动画制作组宣布自肃,最后2集无限期停播,直到一个多月后的4月22日,才再在电视台复播出这受到巨大关注的最后2集。

巧合的是,两年后《魔法少女小圆新篇》剧场版于2013年10月26日上映,那一天,日本东北部再度发生7.1级地震,并伴随海啸预警。这下子日本网民们都不淡定了,纷纷认定《魔法少女小圆》可能拥有什么引发地震的神秘魔女之力,结合今天的《铃芽之旅》,说不定蚓厄也是魔女的一种吧hh。

当然,以上纯属我个人的无端联想,切莫当真。

作为那一年横扫了业界几乎所有大奖的《魔法少女小圆》,同是动画人的新海诚不可能没有看过,至于是否对他创作《铃芽之旅》有什么影响和启发,也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扯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还是回归本片给我留下的最终印象吧——

赏心悦目有余,刻骨铭心不足。推荐任何人去看的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