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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本应是贺岁大年的2020春节档,直接变成了国内院线的大冷宫。

其中有被细菌阻隔的无奈,还有动荡中的搅局者——《囧妈》,制片方一顿猛于虎的操作,看似顾大局、贴民意,但是让院线赔本赚吆喝,自己却赢得一边倒的支持,和盆满钵溢就有些许不地道了。从资本角度来讲,它开创了流氓营销的先河。但是,这种一锤子的买卖怕是抬石头砸自己脚,过了这村就很难再有下一店。回到电影本身,从影片质量的严重缩水,也是迫使《囧妈》走向流媒体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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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唐人街探案3》的营销就显得格外冷静但又不乏野心。被所有评分平台鄙夷的两部前作,丝毫没有影响制片方对于影片在市场上的定位,看似一成不变,眼光却望得更远。先是《唐人街探案》影视剧在电影上映前的出圈计划,再到打造国际侦探英雄市场IP的战略方向,它的每一次试步都隐藏更深、格局更大、野心更甚。

大市场下的获利者


《唐探》是什么电影,它是那种走出影院,就不会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的电影。更严重点,在某个时段里,它是那种有一万只苍蝇围着你嗡嗡叫的电影。所以,很少会有人会把它看上两遍,但是记忆力好的观众却不难发现,无论类型主题,还是故事人物,两部电影几乎就是换汤不换药的同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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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上,和《囧》系列对比。《囧》系列虽然以中年危机为内核,但是所呈现的方向各有不同。《囧途》讲的是功名利禄在挫折下的无用;《泰囧》讲的是金钱泡沫和爱的无价。而被诟病的《囧妈》所谈论的是被道德绑架下的母爱还是不是爱。中年之殇包裹下,是中国大时代下家庭人物关系的探讨。而《唐探》就并非如此,从两部的开篇语看来,没有绝对的善恶,两者在不同状态下的相互转换,是一脉相承的主题。


就算在故事和人物上,也是照葫芦画瓢。发生在泰国的故事嫁接到了美国,第一集被陷害的王宝强在第二集里变成了肖央,而且第三部从预告片上来看,则变成了刘昊然、那首搞笑的复古歌曲从《往事只能回味》变成《粉红色的回忆》、就连大反派出场的时间也是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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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观众花了两张电影票,看了同一部电影。同样的主题方向、相同的故事设置、人物建构,换了个人、换了个地方,让它在档期不好的时段里拿了下8亿票房,在热闹的春节档收获了34亿,并一举进入国产票房排名前十。不得不说,这样的胜利,不得不让人深究票房背后的运作。

香港电影继承者


正牌港片,如今已成为鸡汤和治愈系的集散地。去年的《逆流大叔》、前年的《黄金花》、再到《幸运是我》,无不在告诉我们,在没有资本的眷顾下,电影究竟可以走多远。香港电影已死,已是不争的事实。所指的死,并非文化,而是产业。但是港片产业资源和经验却没有死,在这点上,北上淘金的导演,面临的最大问题也是如何把资源本土化的问题,很多人死在了过往的盲目经验上,如今能吃香的也是那极少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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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题,《唐探》系列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对港片的继承和同化。虽然没有任何港片班底,但是在形和神上,它的模仿,有过之而不及。


首先得从定位上来分析《唐探》,你希望它能成为阳春白雪,可它却拥有下里巴人的自信。这样的自知之明来源它对市场的精准定位。大到一个产业,小到一个电商,在今天,如果还不能俯下身子,基本是无法存活的。电影市场亦是如此,在“市场下沉”理念盛行的今天,院线格局已经悄悄地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国内市场,在资本裹挟下,很多项目应运而生,像《战狼》《前任3》和《流浪地球》,大部分时间,不是制片方选择项目,而是饭圈的定位和受众人群的选择。面面俱到,只会让你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慢慢形成资本先行的一套商业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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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中国仅有1800多块银幕,不足美国的1/20;可到2012年,已经超过13000块,到去年底,离80000块已然不远了。中国早已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票仓。银幕新增的速度一年比一年快,而且绝大部分都集中在二三线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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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过去的这几年里,小镇青年撑起了中国的票房奇迹。《战狼》《前任3》《流浪星球》《哪吒》——“这些成功的电影都有着相同的模样,而失败的电影各有各的不同”。所以漫威可以卑躬屈膝,不惜人力物力到中国卖力圈粉,可见他们对金钱的嗅觉是有多灵敏。

《唐探》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诞生的佼佼者,作为侦探电影,它丝毫不看重故事的逻辑,也不在乎人物动机。它看重的是如何让电影一直保持悬疑、如何在故事脱节的时候用插荤打科来掩盖。所以,任何不可思议的桥段都成为了年轻人的笑料,而观众也乐意买账。因为小镇青年到影院的目的只是放松:他们想看发生在身边的爱情故事、想看刺激荷尔蒙的速度与激情,也想让平民翻身做世界的主人,至于深刻,省省吧。因为在香港电影鼎盛时期,有几个人在乎剧情的合理性,又有多少人需要它的深刻!

国际IP野心的探路者


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它也并非仅仅停留在港片层面。与时俱进,是它赢得票房的另外一个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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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探案》到底模仿了多少个IP、多少种类型元素、多少个人物?王宝强还原的是《名侦探柯南》里的毛利侦探,而刘昊然和邱泽的原型则是《神探夏洛克》里的马福、杜琪峰《神探》里的通灵神探。而大反派Q则更像V字仇杀队的面具男,而这些仅仅只是人物,从桥段里,它则借鉴得更多。

但是仅凭模仿,是无法获得观众青睐的。近年来中小城市青年身份的转变,则是它利用的另外一个方向。曾经不管不顾,毕业就往大城市跑的青年,也渐渐理性,回归本土,越来越多的资本也相继转移。当年轻人不再迷信大城市的权威、当各种迷惑行为充斥网络,在一句一句的“奥利给”的呐喊声中,新青年找到了归属感和存在感。而《唐探》,也赋予了他们的——“小人物,大舞台”幻想。泰国唐人街、美国唐人街、日本唐人街,曾经的华人流浪地,成为了这些小人物肆无忌惮的舞台、所有人在这片土地上用中文交流、每个人的价值观都那么相似。泰国人、美国人、日本人都成为了这项中国梦大型IP的构成,使劲作、使劲造,当初的列强,都成为了王宝强戏弄的对象,好一出浮世绘。但是就有人吃这一套,而且是大部分人。电影价值降维了,但在大家的眼中:国家兴旺,人民平等富足,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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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圈文化是不对等信息的圈层。你可以怀疑二次元文化,它也可以鄙夷你枸杞保温杯的窝囊。我想,如果《唐探》只局限于中小城市的圈层,今天已没什么必要再去探讨它,而探讨的,正是因为它具备的勇气,要让大部分人喜欢上它的勇气。如果说《唐探》电影是小镇青年的文化地基,那《唐探》电视剧则是这片基土上的高楼大厦。而且负责任地说,电视剧的出圈,也基本达到了目的。观看下来,无论拍摄手法,还是故事人物,电视剧的质量都要远远胜过电影,而且在邱泽和张钧宁卡司的碰撞下,竟然还多出了一些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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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制片方对于项目的“假放权,真掌控”。它沿用的是漫威宇宙的扩建方式,同一个IP采用不同的导演拍摄,而整体方向则由制片方在幕后把控。这样使得,每一个故事都是基于唐人街的主题乐园而扩张。不同的是,每个导演的不同表达,所带来风格迥异的微妙感受也不同。这种方式,在十年来很多漫威英雄身上就可见一斑。有的擅长雕琢剧情、有的擅长爱情搞笑类型、有的擅长调动你的肾上腺激素。有格局高的,有见好就收的,这不正好填充了饭圈的圈层吗?就连阅片无数的我,也在张钧宁的悠然回首下,惊掉了枸杞保温杯。不得不佩服,《唐探》这出好戏的精明。


在资本对电影市场浸透如此深邃的今天,尤其作为世界的第一大票仓,制片方们都试图在经济夹缝中搏出位,也都幻想低成本高票房的收益。但是,当赚热钱、赚快钱成为唯一标准,不提高电影质量、不尊重市场的情况时常发生时,这样的今天,就必将重蹈香港电影的昨天。所以,《唐探》的好,并非它对中国电影的代表性(也没啥代表性),而是在于它静心做事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它一直处于险峻市场丛林食物链的顶端,而丝毫不用畏惧任何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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