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流浪猫鲍勃1》的时候,我还只是在街边随缘投喂流浪猫的路人乙。后来夏至相遇,得到一只小黑狸花母猫的垂帘,用我漏风的口哨声,呼唤她,就能近距离看到许多许多出生又陨落的生命。有的刚睁眼就留在了2020年的那个冬天,有的曾在春天的桃树下逗耍,有的在夏夜的大雨滂沱里留下一个勇敢的背影,有的在十一月的银杏落叶里呼叫着配偶,而更多的他们变成了我的回忆,我起的名字和一张张照片。

再后来,在占有他们和尊重自由的选择中,我痛苦地选了自由。我有多爱自由,就多害怕让他们失去自由—这辈子困顿在人类无法回避的钢筋水泥里。那段时间,我总问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生命的质量和长度哪个重要?”我知道流浪猫平均只能活两岁,可是失去大树,失去风,何来归处?我做好了某一天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准备,即使那曾经令我痛彻心扉。

命运替我做了相反的选择。他受伤了。然后他成为了我的“鲍勃”。带他回家养伤看病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心安理得占有他的时候。他们是聪明的,会思考如何适应当前的生活,找到最舒服被子,准时在阳台晒太阳,躲着家里的狗,观察着不同性格的人类。但是不管其他人用食物怎样讨好,他只喜欢我,就像小时候贴着我坐在石头上那样,人潮汹涌,彼此可依。

如今,他已经两岁了,“登堂入室”以后,变成了我最喜欢的猫。我时常思考,为什么他用人类的方式表现爱意,寸步不离,陪伴,舔舐,超出动物的信任。我从不觉得我救了他,让我和他的生命充满交集的,是命运,是那只听得懂口哨的小黑狸花母猫,是他的妈妈,是夏至那天。

鲍勃离开了,又变成了千万个“鲍勃”,变成了人和动物相互救赎的符号。但是对逝去的鲍勃来说,这些都比不上一个晒着太阳的美梦重要吧。如果现实中真的能有影片里那样强悍的动物保护协会,倒是乐事一件。

希望你也能遇到“鲍勃”,得意亦失意,都珍贵。偷偷带着这样平凡又真挚的情感,体会他们的爱,但请也别忘了回应。尽管他们从不像人类那样矫情,执着于双向奔赴。哈哈。

和鲍勃说,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