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记得小时候常和好朋友一起戏耍的天台,那时我们喜欢叼着辣条坐在台阶上探讨人生哲学问题,喜欢在墙壁上写喜欢的人的名字,喜欢拿起石头扔向很远的地方,喜欢透过残垣窥探别人的人生:二班的谁谁谁又打架了。喜欢想象自己拥有哪种超能力才最好。我早就记不清那些模模糊糊的答案,记不清小时候发生的一切细枝末节的事件,一切好像在未知的某一天被雨水冲刷掉了,像墙上的字一样,记忆也会渐渐消退,直至完全消失。
认识的一个学弟在工作方面有自己的想法,他说我过于“妥协”了,人,总要有些变化才对嘛。我删删减减了好些文字,最终却什么都没能发出去。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倘使做每一件时都带入自己的见解想法,最后的事情处理起来便显得勉勉强强。像一个巨大的袋鼠攀附在一棵无比丑陋的大树上。“嘿,我该怎么去那里?”袋鼠问和它一样的另一棵树上的袋鼠。“嗯,就像我这样便可以了。”“为什么不可以像我那样?”袋鼠隔空比划出另一种方式。“谁知道呢?”从未有人走过的路算是路吗?从未有人从99楼回来的那个99楼当真存在吗?
换句话说:我们为何总是执着于路?我们为何执着于探求自身?当人生活在人群中时,个性化究竟是好是坏?这个答案我是给不出的,只是偶尔会怅然,我神往脑海中模拟了一万遍却从未走的路,我所神往的那条路真的是被美化之后的吗?神往次数的多少与幸不幸福究竟是否成正比呢?
我问我爸如何理解“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他骂我笨“鸡被人吃掉了就没有了,人死了也是,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不会再有的。”一切都循环往复,像无数个昨日重叠在一起,往事皆成烟,昨日不再来。
《天桥上的魔术师》看完了,第一个想法是:我小时候也有想去的99楼,可是因为害怕回不来,便没有再想了。
你一路上汲汲营营,最终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啊?
爸妈的好女儿(儿子)、丈夫(妻子)的好妻子(丈夫)、公司的好员工,社会的好公民。太多的限定词了,却没有一个是“我自己”。
小不点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呢?他去了99楼,因为当下的现实中爸爸妈妈总是忽视他,朋友们排挤他,他成为了“边缘人”。去要99楼找哥哥,他有哥哥送给他的时光旅行手表,所以,一切都没有关系。
“哥,你到达你的99楼了吗?”你在哪里过得到底快不快乐,应该是快乐的吧,不然就不会不回来。
于是,他向魔术师要来了去往99楼的钥匙,变成了现实世界中的“隐身人”,窥探着这个世界没有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开始所有的话题都指向他,父母拼了命地找他,随着时间流逝,大家的生活又回归到了正轨。
小不点想要被真正记得,他消失后,人们才记得。却不知道,“被记得”另一层含义是指“等待遗忘”。
他跑进了电影胶卷里,爸妈每天都来看他。魔术师说“你爸爸又来了,你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吗?”小不点把身体背过去,他不愿意回头。后来电影结束了,每个人物的出场都是特定的,没有了便是没有了。他央求魔术师把他变回去,可是回不去了。最后一次,电影重演,小不点在电影场景里一直喊着“舶来品,三双200。”他想笑,但是他哭了。
他是唯一一个从99楼回来的人。
起先总以为因为他是主角所有才回来的,可是后来细想想,并不是这样:这个世界的魔法会对人偏心,在这里你不快乐呢,你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吗?那回去吧。
消失才是真正的存在。可到底怎样证实存在?
你或许会给出:
——“很多很多的爱和很多很多的等待”等诸如此类的答案。
所以,会有好多个刹那,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明白为什么患有抑郁障碍的人都愿意选择轻生,而不是尝试再努力活下去了,或许是因为现世已没有足以让他们感到“快乐的事物”了,他们在找寻:会不会死的尽头是安宁?会不会消失的尽头是存在?他们去了专属于自己的99楼,可惜那个世界没有魔术师,没有电影,没有超时空手表,一切都回不来。
再回到问题本身“你一路上汲汲营营,最终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啊?”没有结果的,也不会有答案。因为结果总是如此,我们会消失,会被遗忘,尔后被存放在某个地方,像是搭上了时光旅行的车,再也回不来。
“诶,你还记不得你小时候……”
我想我应该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