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学院看这部片子确实不一样,标放的观众都high了(“为了华语电影”爆笑,“你抽烟好像金敏喜啊”爆笑……到第三个故事导演编剧制片人三足鼎立的时候基本是掌声笑声此起彼伏的热闹)。
评价是比《宇宙探索编辑部》好,甚至比拿下戛纳最佳编剧的《怪物》也要好,多人物视角的剖析比《怪物》精准太多。
前两个故事非常动人,第三个故事当作导演私活,插科打诨确实好笑(我最乐的是第二个故事里小孩唱《god‘s plan》那段)。即使只在学生剧组待过一天也会觉得这种情景绝对是有其真实性的,甚至不得不承认只有电影里这么”有病“的导演才是能拍出片子的导演(光是能顶住压力坚持自己想法就击败了多少人,导演不是圣人,撒泼打滚的导演才是好导演)。在“只能塑造一种形象”的基础上,“生动”是第一前提。
打造“虚伪电影”
第一个故事中的女主角老板娘是一位被婚姻家庭绑架在小镇里的年轻母亲,在不自觉的日常中接受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规训,她知道现在的生活是痛苦的,然而也并不觉得这种生活是不可接受的。当电影剧组到来、同时带给这个小镇以从未存在过的“关于生活的更多可能性”时,一种突如其来的“肯定”神迹般降临。这种“肯定”是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把握的,因而“电影对一个普通人存在的动摇”得以成立。
在《编辑部》中一行人来到乡下小镇并从一个不存在的空间中获得救赎,本质是“虚伪电影”的构筑,因为这个空间是虚构的,人物的困境也是虚构的,故事发生的前提是他们来自城市、随时可以回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农村女性觉醒故事,就如同这里根本不存在的民科奥德赛之旅。
“我们的生活有啥好的,你要是想过早就过上了”,是《永安镇》对《编辑部》的再书写,《编辑部》就是《永安镇》中剧组拍摄的“虚伪电影”。电影中的导演、摄影师、编剧一次次通过挂在嘴上的电影话术和对所谓艺术的高调阐释来反复验证“虚伪电影”这一建筑的属性。在这个过程中,观众眼中的“虚伪电影”和老板娘眼中的“美好电影”同时成形。
最后一幕里,杨子姗所饰演的女明星陈晨到达饭店,电影中的导演继续发挥“虚伪电影”的功能对其各种奉承,与老板娘捞鱼、杀鱼的尴尬动作形成强烈对照,而此时银幕上展现出的老板娘的每一个无所适从的微表情,都在将一个不懂艺术、不懂电影的乡下女人的“真诚”,以万钧的情绪力量传递给银幕外的观众。
第三者的出现
第一个故事创造了“真诚”和“虚伪”的二元对立:电影是虚伪的,电影人是虚伪的,“为了华语电影’更是虚伪到不能再虚伪;老板娘是真诚的,永远无法进入电影、永远无法逃离小镇是她的命运,她知道,但她依然任由自己被这种从天而降的魔力牵引。
然而在第二个故事里,出现了游离于这两者之外的”第三者“。
视点给到一个既无法被归到于”虚伪电影“的表现范畴内(尽管她在第一个故事中被当作表现”虚伪“的人物工具),也不代表着对电影真诚爱意的角色——杨子姗饰演的陈晨。她作为一个离家已久的异乡人归家,然而长时间的漂泊已使她丢失了原先的身份属性。她说”我就是个演员“,话语中不包含任何对这个职业的骄傲,虽然她在剧组中是重要的明星,但她留恋的只是故乡的人或事,曾经在这里生活,如今却无法融入。她有自己的乡愁,在意和曾经伙伴酒店服务员忻忻之间的厚障壁。而当她从陈宏的家中逃离,对方向她大喊”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时,她也无法做出回答。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答案,陈晨所的牵挂的也仅仅只是一个不存在的故乡,在这里既没有真正的归属也没有真正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只有一种悬浮的状态,不向任何一方倾倒。
车窗上的第二滴眼泪流下,流浪即是宿命。
元电影
《永安镇故事集》讲述了一个关于拍摄电影的故事,构建一个具有本体意识的与自我反射的电影世界,在制片人暴走事件之后回看,电影中影视从业者的”刁民“形象似乎都更加立体了。
在第三个故事中导演和编剧最终达成和解时,狗尿洒在剧本上金黄色的光芒闪烁,此处导演刻意设计的戏谑式大团圆所传递的,是魏书均写给电影的情书吗?
还是一个实际上无比成功的青年导演(戛纳宠儿),为赋新词包装的一出好戏?
真诚与虚伪,再次交由观众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