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亚欧青年电影展,有幸邀请到了伊朗著名导演、编剧阿米尔·纳得瑞 (Amir Naderi)于1月11日来到大师班开讲。本次影展将放映纳得瑞导演青春期、欲望和剥削的三部曲《口琴》(Harmonica,1973 年)、《等待》(Waiting,1974 年)以及《奔跑的亚军》(TheRunner,1984年),大家也将会看到他与另一位伊朗名导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港译: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Abbas Kiarostami)合作的《体验》(Experience,1973 年)。纳得瑞导演执导的短片《巴兰德》(TheWinner,暂译,1979年),拷贝遗失后终于寻回,将在本次影展第一次与全球观众见面。
“一个茫然的男孩站在海滩上,对着驶离波斯湾前往其他世界的船只大喊大叫。逃亡的船只载着油罐和梦想,在苍白的地平线上渐行渐远。为了战胜这个充满敌意和冷漠的世界,男孩必须学会奔跑。”阿米尔·纳得瑞(Amir Naderi)的自传体杰作《奔跑的亚军》(TheRunner,1984年)是伊朗革命后第一批在国际上放映并广受赞誉的影片之一。男孩们穿过油田奔向他们的奖杯——一块融化的冰块——的高潮场景,已成为20世纪80年代新伊朗电影的标志。


受新政权不作为与文化清洗的影响,革命前的伊朗电影在大多都无法进入传播。难怪在祖国被誉为六七十年代“伊朗新浪潮”(Cinema-ye motafavet)大师的纳得瑞,直到拍出第十部电影才被西方世界所“发现”。在他加入伊朗流亡导演行列之前,《奔跑的亚军》是纳得瑞在伊朗的倒数第二部长片,1989年,他与同一位年轻演员马吉德·尼鲁曼德(Madjid Niroumand)合作拍摄了苦行般的的《水、风、土》(Water, Wind, Dust)之后,便加入了伊朗流亡导演的行列。大约有一半伊朗新浪潮导演或出于自愿或迫于形势而生活在伊朗境外。但与其他许多人不同的是,纳得瑞没有停止拍摄电影,他先是在住地美国继续工作,后来又去了日本和意大利。



纳得瑞作品的动力往往是痴迷,这没错,但重点或许并不在痴迷本身,而在痴迷的对象。对象不同,人物的命运可能会天差地别。这源于痴迷偶然的方向不同而产生的天差地别不同命运,大约才是纳得瑞影像演绎法的完整风貌。《口琴》的令人不安。这是一个《蝇王》式的儿童寓言,只是主题更集中地指向“口琴”所象征的音乐与艺术。掌握乐器可以魅惑人心,可以奴役人的身体,这是我们太熟悉了的史前文明故事了不是吗?年轻的纳得瑞在阿巴丹的码头上徘徊,想象着去其他地方旅行。在《奔跑的亚军》中,他的另一个自我被纳·京·科尔(Nat King Cole)的《环游世界》(Around the World)和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的《世界真奇妙》(What a Wonderful World)吟唱出来,仿佛即将启程前往梦寐以求的新世界。纳得瑞也和“艾米鲁”一样对外国杂志上的图像和摄影着迷,他因此搬到德黑兰,在一家摄影店工作。寻找父亲形象的渴望加上对动态影像日益增长的热情,使纳得瑞开始寻求和成熟的电影导演交流,其中几位后来也确实成为了他的导师。最开始,著名的反叛者、纪录片导演卡姆兰·希德尔(Kamran Shirdel)教授他视觉叙事,使他成为了知名的片场摄影师(set photographer)。当他决定将自己的摄影变成“动态影像”时,他拜访了各类制片人。商业电影(filmfarsi)制片人看中了当时年轻导演们普遍拍摄现实主义街头暴力电影的能力,最终决定给年轻的纳得瑞机会。


展现70年代初纳得瑞影像叙事能力的作品,有惊人的美感,但或许更重要的是具体视觉意象和对这些意象的使用方式。影片有强烈的宗教性:彩绘玻璃窗、鸽子与牛马、以及,当然,水(冰)与火,和从家庭内礼拜祷告到公共空间的大型仪式。“等待”的命题是给男孩的指令,然而躁动不安的迷恋让他一次又一次犯禁,拿玻璃碗给那一只年轻女性的血手饮冰解渴。“等待”意味着苦修,意味着耐心等待水滴入玻璃碗中而不是投向不详的地下空间。影片的表达似乎指示着纳得瑞作品中一条复杂动-静辩证线索,非常容易被西方评论界对伊朗作者先入为主的意见淹没。
伊朗革命爆发时,身处纽约的纳得瑞正在制作一部艰难的作品《伊朗制造》(MadeinIran,暂译,1978年)。朋友说他应该回国,“电视上一直在播放《口琴》”,影片反抗剥削的表达引起了新的共鸣。






灯泡可以视作是大卫·海明斯(David Hemmings)在《放大》(Blow-Up,1966年)中购买的木制螺旋桨的等价物,纳得瑞非常欣赏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在与相邻部件的分离中,灯泡和螺旋桨被抽空了意义,失去了功能。同样,当“艾米鲁”将奋力争夺来的一块冰抛向空中时,也呼应了海明斯在音乐会上漠不关心地抛掷手中的电吉他碎片的瞬间。片中还有更多致敬电影偶像的例子。譬如,纳得瑞在报刊架上摆放了电影杂志,封面为约翰·福特(John Ford)、让·雷诺阿(Jean Renoir)、奥森·韦尔斯(Orson Welles)、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查尔斯·卓别林(Charles Chaplin)和尼古拉斯·雷(Nicholas Ray)。在报刊架的正下方,则是航空杂志。老电影大师们的面孔并没有引起“艾米鲁”的兴趣,吸引他的是那些飞机色彩斑斓的画面。要探索电影,“艾米鲁”首先要发挥想象力,而要做到这一点,他需要先学习“字母表”。学习识字的过程中,“艾米鲁”愤怒的嚎叫变成了和谐的字母,随后形成了语言。如今,他曾望向广阔世界的目光直接转向了镜头。他对学习的渴望令人震撼。
忽然之间,一架客机出现在模糊的地平线上。“艾米鲁”在十秒钟内喊出了波斯语字母表中的 32 个字母。他毕业了,从环境中解放出来,从贫民窟、战争和贫穷中解放出来了。即使还在地面上,“艾米鲁”仿佛已经坐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他不屈不挠的生涯第二阶段就从这里开始了。从那一刻起,纳得瑞开始奔跑。责编∶刘小黛推介语∶金恒立文:Ehsan KHOSHBAKHT翻译∶陈磕碜 叶烨 金恒立亚欧青年电影展媒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