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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井信一郎,并不如其它日本导演知名,但提起他的《W的悲剧》(1984),凡看过者无不竖起大拇指。这部根据夏树静子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可谓日本小说改编最成功的电影之一,也让观众对于小说作者夏树静香系列之《M的悲剧》《C的悲剧》有着更多的了解。久石让为这部影片的配乐,迅即成为日本音乐界炙手可热的人物。这部电影当年由长春电影制片厂译制,得以在中国公映,因中国观众对于上译厂的普遍认同,所以影响力要小于其它日本电影。
《W的悲剧》,散淡之中,蕴涵着不经意的绵密和细腻。她的精彩,在于戏中戏与影片之间所阐释的相互交织,产生了化合作用,构成了殊异又同质的人生,并映照着世情人事偶合之下,不置可否又难以揣度的人性。如果不是剧团当家花旦羽鸟翔的老情人堂原良造,因心脏病突发,死在她的床上,那20岁的三田静香(药师丸博子饰),就永远没有机会替换掉菊地香,而如愿得到戏中摩子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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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之中的羽鸟翔,走投无路,只得找来静香,只是为了遮掩其丑闻,生怕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和星途,这正是可悲的人性。羽鸟翔的如意算盘,便是以《W的悲剧》中摩子这个角色作交换,要挟静香在媒体面前承认自己和堂原的不伦关系。
没想到的是,本来受人唾弃的静香,在记者招待会,假戏真做,声泪俱下,诉说她与堂原这一年来的真挚爱情,虽相差40岁,并不存在包养关系,纯粹是因为爱才走到了一起,静香并为给堂原家人带来的痛苦,表示自责和悔恨,这反而博来大家的同情。在大阪演出之际,因羽鸟翔的坚持,静香顺利得到了出演摩子这个角色,并大获成功,受到了空前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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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精妙在于,戏中戏,静香出演的摩子要为妈妈杀害爷爷的罪行,主动替妈妈担责,现实中的静香却因为堂原的突然死亡,要为羽鸟翔的糗事出面遮丑,可谓戏中戏与电影联袂上演着让人哭笑不得、诡异又反转的难堪窘境,正所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反常规的是,影片中并没有说哪个女演员为了角色公开性贿赂哪个关键人物,反而着重表现落选的静香唱着独角戏,整天恍惚如梦的度日,但她并没有放弃。幸而,她遇到了同样在公园锻炼的小伙森口昭夫。他,就像来得及时的一束光,一下照亮了沉迷于暗夜中的她。也正因为她并未彻底颓废,她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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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贵的是,影片既呈现了静香这样一个热爱表演的纯真女孩,如何为了毕业而向男老师献出了初夜,以及她如何时常到公园无人露天剧场练习演技,又如何在《W的悲剧》选拔赛中,败给了刚刚堕胎的女同学菊地香,只取得一个仅有一句台词的女佣小角色,更多的时候是打杂和站在幕后给主角们念台词。
与此同时,影片也以淡如水的镜语,让我们看到了一段人世间最真切的爱情。虽然这爱情当中,静香处处是被动的。说她被动,是因为她总是心有不甘,并不想把自己托付给一个房产经纪森口昭夫,但她的内心的确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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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交往中,尽管森口对她百倍呵护和疼爱,以至记者招待会后,经过思想挣扎的他,仍对她一往情深,赶来坐在最后一排看她的演出,并向她献花。当歇斯底里的菊地香向她举刀之际,正是他勇敢地上前挡了一刀,好在受伤的他身体无大碍。
最后,已成为明星的静香却无法跟他这个普通人走到一起,只是在搬出小屋前向他道别,难过地说:“请不要说让我们重新开始爱,我怕一听到就会忍不住扑进你的怀抱,我们不可能,更不可能,自己的人生自己走,不能是两个人。”哑然的森口只能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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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静香对于森口昭夫的爱情已谢幕,而她人生的戏路才刚刚开始。我们在影片中看到了静香这样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为了演上一个有份量的角色,殚精竭虑,更为她替羽鸟翔顶包,而生生地捏一把汗。
但影片奇巧的是,当菊地香捅人事件后,立马有人高喊堂原并非死在静香那里,而是死在羽鸟翔的床上,这犹如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瞬间引爆了汹涌的人流,让静香得以彻底安然解脱。可想而知,羽鸟翔真正成为丑闻的第一主角,纸包不住火,至于是谁引爆的这条新闻也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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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妙之门,玄之又玄。想起,羽鸟翔在大阪那夜舞台上强力推荐静香,遇到阻力时,她动情地说,谁出名没被人利用过,谁没用过别人的钱,即便像现在出名的我,在镁光灯下也常哭。
可见一个小小舞台,饱含了这些女演员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也好像在说这是一个男人主宰的世界,女人的命运只能成为他们的附属品。如同羽鸟翔,没有堂原的倾力支持,她也就不会成为头牌明星,但她所付出的人生代价和屈辱,又有谁知。而这些对于刚步入星途的静香来说,她的人生舞台帷幕才徐徐拉开,是福是祸,也只有天晓得。
2018.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