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字99号-1978年的电影举步不前，问题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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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猎字99号》上映于1978年《黑三角》之后新中国极其特殊的年份，两部电影一前一后却是云泥之别。《黑三角》是借反特电影描绘出五颜六色的新生活，两部电影都挥别过去动荡不安的十年，然而相比于《黑三角》的大踏步前进向新时代出发，《猎字99号》是原地踏步没能担负起宣传新时代新生活的使重任。历史原因1977年至八十年代初解放思想之间拍摄的电影具有特殊的历史使命，简单来说除了丰富群众匮乏的文化生活外，更重要的是宣传即将到来新时代解放思想改革开放。从这方面看本片是纯粹的反特电影，既无之后伤痕文学反思痕迹，也没有憧憬群众热盼的新生活，我好不留情面的批评一句剧情老套拍摄老套，让人产生错觉不是刚结束十年能拍出来的电影！

将心比心电影主创人员思想保守可以理解，解放思想不是一步到位，改革开放也有曲折。话说回来了，1978年左的思想仍占据主导，《猎字99号》是八一电影厂作品，《黑三角》是北京电影厂作品，地方电影厂比八一电影厂束缚少步子自然是迈得大一些。《黑三角》同样是反特电影只不过是增添新生活色彩。勇于创新青史留名，故步自封泯然众矣，这便是《黑三角》与《猎字99号》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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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电影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不少反特电影以黑夜为片头，这一惊悚效果营造优良传统此后被八十年代的刑侦电影所继承。尤以单身女性走在无人漆黑的小道孤楼里发生惨叫，或是受害者或是目击者居多。雨夜披着雨衣的黑影着实瘆人，年轻姑娘的一声尖叫令我以为是发现尸体了，可见惊悚效果十分到位。开头并未讲清是什么案件，侦察科科长赵群女侦察员陈敏赶到现场调查。特务行动诡秘现场只留下翻墙痕迹，不知所失何物。科长赵群侦查经验丰富听声辨物找到特务打开的保险柜，再通过图纸上的痕迹断定特务拍照过设计图。开场戏主角头脑机敏经验丰富的形象树立成功。这里其实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女研究员未按规定把图纸送回保密室留在办公室，知情者甚少，调查应从此下手圈出嫌疑人。

特务不会是孤军作战，画面一转一脸坏相的可疑人员在铁道边向外发报。1977年我国外交局势是与苏联交恶与美国建交，在《黑三角》中敌特组织摒弃美国暗指苏联，《猎字99号》创作保守既不敢指向苏联，也不能说是美国，来了个不伦不类的海外华人敌特组织。可从人物言谈着装及扣押毒害华侨情节来看，惯性思维脱离不了美帝国主义。今日来看本片中最出名的要属饰演假杨其昌的陈佩斯。剧情所限片中陈佩斯表演空间有限，未能展现出日后成名扮演小流氓地痞的劲头来，不得不说是件憾事。特务组织人员清一色脸谱化人物毫无新意可言。扣押毒杀杨其昌看起来过于夸张脱离现实，毕竟海外国家是法治国家，随便杀害本国公民绝非小事一桩。只能说在冷战敌我斗争年代里，夸张的艺术处理出于政治宣传需要，但不可视为如今和平年代的妖魔化。可话又说回来，特务组织非苏非美，凸显心狠手辣毫无意义指向何方呢？片中最大的失败我认为就是这个特务组织，身形不明远离现实。

电影回到国内工厂，翻窗户留下的手套印是破案突破口，收集全场的劳保手套比对带出电影核心人物王长生。王长生所代表的年轻人形象仍属于传统反特电影反面教材，与八十年代电影中的伤痕文学年轻人，或是被误解被嫁祸的同类型人物知识分子华侨有着本质不同。反特电影中王长生这类人物是典型反面人物，发挥的是说教作用教育观影的年轻人。八十年代解放思想后，电影人敢于去描写时代反思过去，王长生这类人物已没有说教意味演出观众自己的故事，过去上山下乡的青年、被冤枉的知识分子华侨、追求美好生活的小资青年。既然演的是自己的故事，哪有用自己的例子来教育自己的荒唐事，所以此类人物转而引人深思，思考新时代反思过去。论广度肯定是说教人物广，代表全体年轻人，但论深度肯定是后者有人物深度，但凡生活在当时都会缠身共鸣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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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生一出场，电影语言直截了当表明他的嫌疑最大。王长生的手套丢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哪有这么笨的特务举着标语此地无银三百两。科长赵群不是二百五，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把目标对准过王长生。王长生这个人物简单，劳动阶级苦出身，父亲是工厂工人去世得早从小娇生惯养，进厂后工作中是好吃懒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特务盯上落后青年栽赃嫁祸更能误导群众。

电影是双线交替，另一条线是假杨其昌接头取货。负责联络的特务还是老地点发报，被侦察员发现跟踪查明真身，原来是牛奶站送奶工。不知别的人怎么看，反正我见到穿着人模狗样的陈佩斯，不由得想到他的小品，举手投足像极了叛徒特务。客人到了，一切尽在掌控。随着警报铃声响起，画面回到工厂王长生正在医务室里吞云吐雾逍遥快活。库房偏偏在眼前紧张敏感时期发生火灾，显而易见是潜伏特务火上浇油制作混乱进一步把群众视线盯住王长生。不得不说张书记和洪师傅难逃脸谱化塑造，依然充满人格魅力是劳动人民的杰出代表。他俩不急不躁对落后分子王长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帮一把拉一下治病救人。上班时间脱岗瞎溜达，王长生是犯错了，不过火灾并非是他玩忽职守造成的，是特务有预谋的搞破坏，教育训诫一下是合理恰当的处理。

科长在家做起火机关实验是片中一大亮点，用今天推理小说术语来说是密室机关诡计。科学实验主要表达结束十年拨乱反正，刑侦破案要讲科学重证据，万万不能仅凭旁证冤枉好人。洪师傅夜访是承上启下，电影镜头再对准王长生看着乏味没意思，观众也不傻看得明白。用洪师傅之口带出第二位主要人物重大嫌疑人吴世秋。不怪我批评电影主创不思进取，吴世秋是代表着知识分子，在过去十年惨遭不公。通过这一人物可以看出本片有心为知识分子洗刷冤屈，知识分子不是阶级敌人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可惜有想法没魄力，拍起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吴世秋这个人物塑造彻头彻尾的失败，没能凸显学识渊博工作认真的知识分子形象，个人爱好鼓捣电子设备不仅没能树立起知识分子形象，反而用爱好违规谋私反手抹黑知识分子。看的观众分不清是臭老九别走，还是赶紧滚。两位核心人物王长生是典型的说教人物，吴世秋又是自相矛盾彻底失败，人物设计受限于当时左的思想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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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秋出场原本是为了电影涂抹上第二层悬疑效果，可电影却采用当年那个特殊时代特征去拍，拍出来的效果适得其反。这段戏先是赵群单独找王长生海边散步谈心，分化敌人的策略。后是众人齐聚王长生家，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吴世秋不是，鲜明地一分为二王长生是自己人要拉回群众的队伍中，吴世秋是敌人毫不客气的从人民队伍里赶出去。说起来是王长生脱岗去抽烟是他的不对，拍到这里给观众一种错觉，王长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吴世秋罪大恶极。由于后面还有牛奶事件，悬疑像是春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燃烧，因此这段悬疑效果丝毫没有，反而批斗味道十足。

吴世秋是两条线的连接点，他不是特务所以要用特务送奶工老班搭线帮一把。老班用牛奶瓶联络潜伏在工厂中的大特务AC，电影镜头又对向看门大爷，电影语言很是直白吴世秋不是特务，另有其人怀疑目标又出现个看门大爷。岂不是与吴世秋这个人物设计初衷自相矛盾了吗，悬疑作用转瞬即逝沦为批斗对象。从这里开始剧情满是漏洞了，看得出来剧本前后不一致。前面悬疑剧情不敢说严丝合缝起码是合情合理，后面是特务接连出现低级失误令人匪夷所思，完全不像是个潜伏多年的王牌特务。我认为剧本是多人所写主导剧本的中途换人了。

王长生喝牛奶中毒是时代特征表演，是AC特务利用当时还没消散的阶级斗争煽动群众对吴世秋群起而攻之，逼迫而非诱导侦察人员走上歧途。这一点电影表现得淋漓尽致，年轻工人围堵住不知情的吴世秋，群情激奋的要严惩法办他，此情此景仿佛回到了十年。这是全片最危急时刻，幸好张书记及时出现安抚群众解了围。全片最成功的人物我看一个是睿智和善的张书记，另一个是正直善良的洪师傅。大特务AC亲自打电话通知长生妈，令人难以理解！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都是厂里的熟人，长生妈能听不出打电话的声音吗！赵群和张书记眼睛是雪亮的看破敌人诡计，一问长生妈便知特务是谁！潜伏多年的特务因一个电话露出狐狸尾巴绝对的低级错误，这是剧本致命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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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AC命令老班去杀吴世秋完完全全是一出闹剧，剧本又一个漏洞！AC的想法无非是煽动群众逼迫侦察人员失败，一计不成必有下计弃车保帅，把老班交出去分散侦察人员注意给自己交货创造个机会。可问题首先是吴世秋没被抓起来，清楚表明侦察人员没怀疑他，他又不是特务需要闭上嘴巴灭口，杀了他岂不是证明他是被冤枉的好人，侦察人员一定能看出来是AC要交货更要盯紧。其次让老班去送死，不仅不会创造机会，反而一旦老班被抓，作为联络人的老班会供出收货人，那AC去交货岂不是去送死了。作为成功潜伏多年的特务，AC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吗？老班去杀吴世秋拍的更是荒腔走板，根据赵群所说对老班对吴世秋都安排人盯住了，结果老班深更半夜进了吴世秋房间就是不说了，在屋里噼里嘭啷扔东西巨大响声外面监视的人听不见吗？玻璃都砸碎了屋里的黑都灭了，外面的人看不见吗？监视的侦察人员又聋又瞎吗？吴世秋与老班在屋里拼死相搏，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外面的侦察人员却迟迟不见来救都在看戏吗？文弱书生利用屋里地形与狠毒特务周旋打了个平手，侦察人员这才气定神闲的走进来，而不是急冲冲跑进来，看的人是瞠目结舌！我的理解是编剧为了紧张打斗戏选择牺牲剧本的合理性，这在那个左的年代也是见怪不怪了。

抓住老班后假杨其昌是无处躲藏了，这里来一段群众举报纯属画蛇添足，无非是在左的思想下表现出群众的警惕性强不会被特务欺骗。为何不在抓到老班后立刻收网，还要发动群众布控最后抓人，是不是剧本问题艺术处理，我认为不是原因很好理解。首要任务是找到偷拍设计图的胶卷，交货时肯定随身携带抓人最为稳妥。而且目前掌握到孙科长是特务的证据仅是旁证，他给长生妈打电话能解释过去，他不是吴世秋臭老九是人民群众的一员，要是死咬住不松口拿他没辙。对于赵群从他档案中发现的历史问题并没有讲出来，只能等到交货时人赃并获，让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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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网行动是反特电影看家本事怕的精彩。化被动为主动，发动群众给特务下套迫使其尽快接头交货。门卫大爷故意引导孙科长看见杨工程师发来后天回家的电报。孙科长再也不能稳坐泰山了，只得硬着头皮去杨家找机会传递信息。通过自行车传消息十分隐蔽，孙科长不愧是王牌特务演技炉火纯青，从骑车撞人到三言两句带小姑娘看医生，没和假杨其昌多说一句话没多停留一分钟，没露任何破绽。孙科长前脚离开赵科长后脚登门拖住假杨其昌，再与女侦察员演一出好戏借走自行车找到纸条获取交货信息，一气呵成完璧归赵假杨其昌毫无察觉。这出好戏前提条件是孙科长必须不在场，他是个老油条即便换个不认识的人去杨家，只要他在场一定能嗅出危险气息，行动前功尽弃。我前面说过了，孙科长在杨家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暴露危险，所以他不敢停留，赵群正是看准这一点，所以剧情设计的前后合得上。

结局王长生苏醒坦白，他和吴世秋从仓库中拿走残次军工品制造电视机贩卖谋私，从电影上看是违规我认为也是违法。正如孙科长所言残次品那也是管控军工品，没得到上级批准是偷盗行为重罪。到头来吴世秋这个代表知识分子的人物意义何在呢？坐实是犯罪分子把他从人民群众中赶出去吗？枪战抓捕孙科长，拍得流于形式走个过场收尾结束。后半部分不仅是剧情漏洞多多越演越荒唐，最为严重问题是吴世秋这个人物到底意义何在，我想主创人员在当年没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