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完了《十三邀 第七季》陈晓卿这集,记录了几句陈老师说的触动到我的话:
1. 陈老师说他从小就很听话,享受了听话的所有好处,代价就是磨灭了自己。
2. 他说他自己和年轻的时候比,最大的改变就是热情和自信没有了
3. 多大的平台就能见到多大的世界
4. 人的内心要自由,要多去别处生活,这样才能接纳别人的不同
5. 如果不把它当成职业,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那具体到一顿好的饭,如果让我给他评价的话,可能只是让我稍微忘却一下、暂时忘却一下尘世间的烦恼。
看到许知远跟着陈老师去逛菜市场挺有意思的,买了很多菜,还把那个装着菜的塑料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甩,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少年的不羁感,我好奇的是,他买的那些菜他真的会做吗?
弹幕里看到有人说窦文涛不如许知远有内涵,我表示十分不赞同,明明完全就是两种风格的人,许永远保持着自己的率真,带着自己的好奇去解锁未知;窦其实很有学问,并且每次节目之前应该都做了很多准备,他的特色在于很多时候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更多地是引导嘉宾去输出更多,然后再在他们输出的观点的基础上现场发散更多或者升华主题,会引发谈话的更多可能性……他们两个人各有风格!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们的节目了,许让我了解了很多小众领域的杰出人物,从他们的坚持或妥协中,让自己偶尔也会停下来去思考谋生之外活着或者生活更多的意义;窦是输出了很多值得探讨的话题,他很多年前做的主题放到今天来看也依然具有讨论的意义,在这些话题的讨论里也给自己打开了更多看待世界的角度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晓卿身上好像看到了和马东类似的悲凉的底色,他们在真正想表达的和能赚钱的表达之间达到的看似自恰的自恰,就像许知远说的一定是一种很强的能力。不知道是不是人不管到了哪里都得不到真正的自由,陈老师从老东家出来了,他有更多的机会去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但为了让团队更好地活下去,他依然要妥协掉自己最想表达的那部分。陈老师很喜欢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陈老师在做他现在的食物时并不是真正的开心,就像他自己说的就是养家糊口,当爱好变成了工作或责任,或许热爱的热爱真的也会变味吧。
好喜欢开会过程中陈老师走了以后,另外两位导演的表达,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好多人都在类似的困境里挣扎——那种关于内心真实的追求和作品呈现的效果之间的矛盾,很感谢节目对这段细节的呈现,在她们的阐述中我似乎也共鸣到了自己在工作时面对的很多类似的问题。
这一集有点意犹未尽。
制片人邓洁:我觉得陈老师的性格也是这样,他本身是一个特别宽厚的人,他会把心底里很柔软的东西可能放到他的文字里,他永远在做这个片子的时候告诉我们说:不要说那些就是特别想要告诉他的或者教他的话,让他自己去发现
(杏花一开始很排斥他们,但他们离开以后她又经常会给他们发微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制片人邓洁:她其实你会感觉到她有不甘,她很向往跟我们接触,他很向往一个小村子以外的世界许知远:但这个东西能在片子里表达吗?制片人邓洁:你要在这里面找到一个平衡,就比如说刚才那个地方,是杏花的一家人最后一起吃饭,其实那一段镜头挺长,他就不想删,因为他很喜欢这个家人这样吃饭的场面,他不想剪短那个镜头,奶奶夹给她,这个孙女她又把那个窝窝送到奶奶嘴里,然后奶奶问她说你觉得像什么,她说像海螺。许知远:跟杏花想象的远方是一样的。制片人邓洁:对对对,我们自己知道,这一家人是没有见过海的。总导演:如果这个东西她有更大的影响力,会有更多的人看,它如果在表达上就是那一点点,可能会影响的人就会很多。制片人邓洁:我觉得我的态度的变化是我只希望这些东西在我心里,如果你能看见就看见,如果没有看见,就是我也不会强求,我也不会硬给你看。
陈晓卿:如果我财务资源的,我要真的是个老板,我就希望能把他们养起来,就是让他们花钱去拍这些,这些是功德无量,因为美食也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他们还是想拍一些跟文化跟人类生活相关的内容。
陈晓卿:因为你出来了,大家都跟着你,你还得要给大家起码能够找到一个养家糊口的方式,就像你开书店一样,很有情怀,但是动不动就换地方,第一年不要店租,你就换一个地方,你必须变得现实。许知远:这个东西怎么慢慢找到自己的这种平衡呢?经常是割舍不掉,那东西太难了陈晓卿:我是站在河岸上的,我的另一位总导演他就说,你们别都听陈老师的,你们还得呆在河里,你们要遵循自己的内心。许知远:对啊,但是每个河岸上的人或者说一个评判者他都有自己的一些特别容易被击中的东西,有的人就被这种故事特别容易击中。陈晓卿:击中我不是目标,我是要过到河的对岸去,如何能让我们到达彼岸,这是第一位的。人很分裂,像个双子座。许知远:但是我觉得可能这个分裂就是你的很大能力的一部分,你在分裂中找弥合,就是你的很大的能力。陈晓卿:这个从我不长的人生来看,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懂事开始,我就是一个好学生,学习考试不让家长操心,读研也是保送的,分到台里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他就是个好孩子,我享受了这个听话的所有的好处。许知远:代价呢?陈晓卿:代价就是磨灭了自己的个性。
许知远:你怎么看待那个时候的自己?陈晓卿:就是有些东西你现在永远没有了!许知远:是什么呢?陈晓卿:热情,自信。那个时候,就是你让我受多大的罪只要能让我拍片,这个真的很难以想象。许知远:那时候整个时代那种叙事的包括情感的这种风格是什么?陈晓卿:怎么描述?正在发生改变。像上帝一样教育人的那个时代正在过去,我们伴随一个人看这个世界的时代正在兴起。许知远:就回到更个体视角?陈晓卿:对,这种片子会非常多,就关心个人的命运的东西。所以我说它正好处在一个转变期,就是当时央视所有的节目都是前瞻的,就无论是文艺、娱乐、电视剧、新闻、纪录片,就是央视开什么你会看到许知远:它是风气之先的。陈晓卿:对对对,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老东家的任何的不是,就因为我觉得,多大的平台你才能见到多大的世界。许知远:就信息的接收程度完全不同。那你在那个大的环境,你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你在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陈晓卿:我觉得是我特别多吸收营养的时候,看了大量的国外的纪录片河故事片,全世界和纪录片相关的电影节我几乎都去过,那你就会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同时也知道我们在世界上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包括后来我对历史感兴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做人物传集记的纪录片,特别迷恋年鉴学派的著作。
陈晓卿:这个实际上我们去菜市场就是这个感觉,就是我能够找到这个有几个牌子的酱油。许知远:对,这个咸鱼是怎么回事陈晓卿:实际上每个食物都有历史的回音,我们往往见到的是历史的某一个切片,但历史真正是什么样子的,这个需要太多的人来参与叙述才有可能。
(写《食物》的外国作家提到中餐和西餐的区别:中餐是粘合剂,一大家族坐在一起吃饭,美国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们这种聚会,只有在他们的葬礼上才会有)陈晓卿:其实这个正好是今天中国人失去的东西。许知远:对,就是在丢失掉的东西陈晓卿:有一次我给《寻味贵阳》的导演发火,我说,你不能每个故事都是全家人一起吃一次饭。他说这个真的太难了,真的太难得了。就是,食物并不是只满足于你的本能
(食物他其实不仅是食物,它可能储存着很多东西,例如里面陈老师提到的他的日本朋友回去要带一大箱子稻香村的糕点,陈老师觉得这糕点其实也不好吃,但对于他的朋友以及他们同一批的80年代的公派留学生来说,这个就是独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特殊的记忆,他们都是留着泪吃的。)陈晓卿:就是你可能对一个吃的东西你有各种各样的记忆,就是画在你的内心深处。陈晓卿:我实际上做这个工作是养家糊口,如果往高大上了说, 希望食物是能够让大家多一点吃的少一点相互的仇恨、战争这些东西。
陈晓卿:如果我,我现在还生活在安徽,我都不会是现在的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痛苦的裂变的过程,我对一个新的环境不适应的过程到发现这个新环境的美好的过程正是我和世界打交道的过程。所以人内心要自由,要多去别处生活,这是有道理的,这个才能接纳别人的不同。许知远:对你说这个内心自由非常重要吗?找到这个内心自由。陈晓卿:对啊。你见到了更大的世界,你知道你自己的渺小,你就不会渴望权利的集中,你就不会仇恨,你会变得特别现实,而不再乌托邦,尤其像我,老是不小心地在美食圈里面混,你就会专心在自己的食物里面,我觉得这是一个避风港。
陈晓卿:说起来很悲伤,实际上我成长的年代,最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时代,是没有东西的,让我知道的,我都已经是一个少年了,才第一次看到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选》,这个真的很糟糕的,这个记忆还是很糟糕,后来我高中语文老师帮他看房子,冬天我印象特别深,我们那生活很粗陋的,他家有汤婆子(焐脚的桶/壶),我每次都是从家里拎一暖壶水,到那去,然后这个洗漱完了,钻到被窝到剩下的水倒到汤婆子里面,就开始看他的书,他家都是书……一直看到汤婆子凉。那这些东西,它会告诉你,这个世界它其实是不一样的。
陈晓卿:我可能说出来你可能不是特别相信,其实我可能是一个悲观的人,别人都说你天天弄美食,多开心,有时候怎么说呢,我想美食真的这么开心吗?如果不把它当成职业,我觉得有时候还是挺开心的,那具体到一顿好的饭,如果让我给他评价的话,可能只是让我稍微忘却一下、暂时忘却一下尘世间的烦恼。它没有那么严重,其实现在,怎么说呢,人到了这个岁数,了,更多的只是知道干扰你平静生活的因素有多少,如果就是让我这么一直生活下去,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欲望。
最后还推荐《古屋敷村》,留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