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像是写给吉卜力的一封情书。
作为00后出生的孩子,第一次了解到吉卜力便是两部片子《龙猫》和《千与千寻》。即使来到现在,无论是父母还是比我晚出生的弟弟,当提到宫崎骏,常在他们嘴边挂起的也只会是龙猫与千寻。
我和吉卜力的故事真得从久石让说起。
小学六年,校园里没有食堂,每个同学的书包里都有一块小毛巾,到中午大家会把毛巾垫在课桌,在午餐运到教室前班长会安排大家去卫生间洗手。每天的正午十二点,我都能在广播里听见一段琴声《菊次郎的夏天》,家喻户晓。渐渐地,久石让的曲调成了一种亲切。《天空之城》化成了妈妈买的音乐盒,《哈尔的移动城堡》成了一段启蒙,依稀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在男女感情上产生理解,这是心理老师在课上放的片子,回到家里自己又翻看了两遍,理解变成了思考。父亲给了我一个装有SD卡的MP3,我开始学会自己在电脑上下曲子,当我知道龙猫在雨中撑伞,千寻在隧道间奔跑,哈尔又披上了他的风衣在空中漫步,甚至是每天中午在去洗手的路上一路伴着吵闹,嬉戏,欢笑时的旋律都出自同一个人时,内心有多么的激动和惊讶,我恨不得把我的耳机分享给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我知道,我知道这一段旋律,我看过,这个故事。
于是,慢慢地,我也开始理解琴键,认识到我为什么会学钢琴。
《我的邻居山田君》是 高畑勋99年做的动画,快上初中的年纪我在电视的点播里看到过,那时候自己有一个iPad,父亲买了根转接线,我经常插到电视上看动画。为此,前几天记起又在各平台上搜过,片源不在了。为什么会对这部电影印象深刻,我觉得它应该是我第一次对婚姻,哲学,人生产生兴趣。那段时间前后应该看过不下两遍,最有趣的是在第三遍时我强行拉着爸爸妈妈坐下特意把婆婆讲山田和妻子乘风破浪的故事放给他们,并自己夸奖到讲得特别好。在那之后,我也就没再看过这部片,可我依然记得很深,因为片子告诉我:
不仅是小孩,现在大人也流行迷路。
没过多久,我也在超市里走丢了,父母找了我很久,还好我清楚电话号便回到了他们身边。导致现在一年级的弟弟,爸妈也特别注意让他背牢咱仨的电话。
到了初中,我与吉卜力仿佛出现了一次断崖,而在那段时间里,我从孩子变成了少年。
现在,我边放着《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的专辑边写着这份情书,米津玄师仿佛又把我拉回了两小时前刚结束的首映礼。之前,无论是《幽灵公主》还是《悬崖上的波妞》宫崎骏利用视听的间隙,在节奏间塑造停顿的技法,我所了解他为沉默的艺术,每一部作品都很擅用从使我们在思考中继续。
可这次,苍鹭与少年变了。
我在北京798艺术区里的一家唱片店里买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唱片——《幽灵公主》。同时买到的还有Call Me by Your Name。从初中到高中的断崖结束了,我坐在家里听完了专辑里带的两张唱片,当 《旅立ち -西へ- 》从音响里传来,止不住,我开始痛哭。
在去年,学习艺考的时间里我把 《听见涛声》和《辉夜姬物语》补了,也是昨天才把《悬崖上的波妞》看了。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吉卜力又再次带着我来到了一段关于记忆的旅程。
前面提到,我自己觉得苍鹭与少年变了,纵看宫崎骏的一生,出生于战后,家里靠着军工吃着战争的饭碗,无论是《红猪》还是《哈尔的移动城堡》都有体现,但《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重。以母亲去世作为开头,影片节奏失去了从前的活力,从前大家都会在笑中反思,安静着安静着就落泪了,可这次变成了大家在反思中反思,反思着反思着就安静了。这应该是影片评分很不如意的原因之一。记起之前在SHO参加张律导演首映时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遇到一位台湾的阿姨,她和我讲了一句话映像特别深刻“你们年轻人不能一开始就想着表达自己,没有人会去看你的,你想无论是斯皮尔伯格还是马丁斯科塞斯都是到了那么一把年纪才开始有资格表达自己,才出现造梦之家类似于这样的片子。”我只想说,可能宫崎骏真的老了,《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表达自己。
在宫崎骏的片子里,最离不开的就是母性,这个母亲坚强,意志,挺立,伟大但她和蔼,开朗,随时都满面笑容,可这个母亲也有思考的时候,有沉默的时候,直到那时,我们才开始关注她的眼睛,直到那时我们才开始知道她为什么伟大。
而我可以说,《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是几十年来母性最伟大的一次。
宫崎骏真的要告别了,尽管他自己说过,只要有人还喜欢他的片子他就会继续创作下去,但在这次,最令人痛心的一点是,在以往的作品中我们都是在欣赏作品的过程中感受安静,当真人和夏子拧下把手,火美和雾子离开走廊,苍鹭站回到现实,鹦鹉飞过,我看着雾子的眼睛才想起火美也就是真子的母亲在门前拥抱真子说着这一切她有多么欣慰与不后悔,仿佛我也才被拉回现实,片尾字幕滑动,我才开始安静,呆愣在荧幕前,那股熟悉的蓝色,我默念一句。
原来结束了,我也从孩子变成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