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盲目的?——《恋爱假期》
Christmas holiday,一个永远温暖又浪漫的名词;人们想起节日总会伴着不尽的回忆,还有穿行在血管公路之间的多巴胺暖流。就像此刻窗外的星光璀璨与车水马龙,还有爱情。
电影的开头是以女主伊莉丝的视角展开的,她叙述着其他人的爱情,从莎士比亚的名句切入,将其他角色的爱加以总结与评价,最后回到自己身上。短短几分钟的叙述,是伊莉丝对于爱情的观察随即启发最后向往。她作为这个课题的‘牺牲品’,从开始就告诉我们,她是爱情绝缘体的失魂野鬼,在自省这些年的遭遇,而我们也被她轻易‘定义’了。在她口中的这几类爱情里,我们被打上了标签,我们的影子遍布其中。
大多数人的经历里都会或多或少的遇见几个‘嘉士伯’吧。TA们用爱情的魔力控制甚至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用下半身化作缰绳把我们捆绑,用近乎幻觉一般的语言迷药困住我们,“原来我爱上他了”。伊莉丝心里清楚,这个‘爱’是模糊的,但她还是犹豫不决地回答着同事对她的关心,好像如果承认了自己便是罪大恶极。一场圣诞假期前的聚会让伊莉丝掉进了自己建造的爱情地狱,嘉士伯要结婚了。在所有公司同事都在场的聚会上,她的单相思被迫变成庆贺的礼炮,被架上印着真爱至上的公共舞台,为这对即将幸福结合的夫妻送上最残忍又痛苦的祝福。所有人的祝福掌声在伊莉丝此时听来就像利器一样冲着她,每一次拍打都是地狱的降罪,惩罚着她这个爱情绝缘体,逼着她忏悔自己‘爱’上这个男人的罪过。于是,热闹过后回到家的伊莉丝打开了煤气炉,在那一瞬间她计划着像古今中外的爱情戏剧一样奉献自己“伟大”的生命,以换取其他人对她的怜悯与自我感动的至高成就。
她还是停住了。慌忙关掉了煤气炉,大哭着打开窗户大口大口地呼吸。此时圣诞的飘雪还有极具英格兰乡村风格的house使得这个场景变得相当的滑稽。‘低潮期’,哭腔拉扯着这几个字从口中出来,与此同时经历着这一切的还有阿曼达。
阿曼达是L.A.非常典型的事业女性,与生俱来的剪辑天赋以及对时尚的sense使得她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可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却被上帝开了个玩笑,没收了她哭泣的能力。是的,阿曼达是一个流不出眼泪的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吧,上帝认为阿曼达的优秀使得她完美到快要天衣无缝了,所以在爱情课题里上帝同样给她打了零分。与伊莉丝不同的是,阿曼达好像不是爱情的绝缘体,她有一个看起来很好的男友,雕塑般的身材与外貌,但是这样一个人却背叛了阿曼达。而这其中矛盾的冲突点,正是好莱坞最爱玩的“换位思考”。女强男弱的组合给了阿曼达男朋友出轨的理由,没有sex的捆绑好像伊森再也找不到可以控制阿曼达的手段了。与此同时,阿曼达也错误的理解了自己的爱情。在一段激烈的争吵中,她道出了自己感情问题的真相,“你喜欢的是我和你的恋爱关系”,而戏剧的是这句话看似是对出轨男友的控诉,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映射出了阿曼达自身存在的问题。童年的遭遇使她对于亲密关系有了疯魔一般的执著,她不在乎这个关系是否真的正确与健康,只要还存在着就是最好的。于是她努力地想要找到如何流下眼泪的答案,却意外的将自己拉入地狱。
有人说,当你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要去远方看看。两个女主因为失恋相遇相识,她们通过网络建立了联系,想要通过交换房屋以及车子等使用权来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很快她们就做好了决定,去到对方的家住上一段时间。然而这趟看似平平无奇的自愈之旅,却交换的不只是房子,还有她们各自的爱情磁力。她们一拍即合,隔天就各自踏上了属于她们的恋爱假期。
阿曼达刚到英国就想要回去,过惯了大城市生活的她在这里就像刚刚上岸的美人鱼,小心翼翼又举步维艰。在来之前,阿曼达询问了伊莉丝小镇上是否会有男人,本来就对男人心灰意冷的伊莉丝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很小的问题,却在半夜敲开了阿曼达的房门。Jude Law实在太帅了,还沉浸在慌乱和恐惧中的阿曼达来不及反应,就被格兰姆(Jude Law饰)的美貌所征服,慌忙整理自己的小动作使得阿曼达变得可爱又迷人。格兰姆正是伊莉丝的哥哥。他们度过了愉快的一晚,第二天却心照不宣的不提昨晚发生的事。格兰姆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名字:苏菲。看着在窗外打电话的格兰姆,阿曼达心里再一次感叹,还是老样子,花心的男人。本来想要摆脱男人的阿曼达来到远方开启自己的疗愈假期,却未曾想最不想要的东西现在却成了送上门的礼物。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这个男人,确实与众不同。
阿曼达与格兰姆之间的心理拉扯像极了现在很多人的生活经历。人们享受着命运送给他们的爱的礼物,但是却只字不提刺激过后将会面对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的开始猜测着对方心里的台词,假意将自己的不感兴趣极大的放大后包裹着自己,等待着对方作出应该有的反应,但心里的试探却没办法停止。他们明明对对方都很有兴趣,但一夜激情使得他们不敢轻易卷入,于是各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借口作为武器,开始下一轮的心理战斗。“我不会爱上你的,我保证” 阿曼达急于证明自己没有陷入甜蜜的爱情陷阱里,也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她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态度。她还是那样的回避问题,并没有摆脱害怕建立正常亲密关系的阴影。直来直去,与众不同,一杯咖啡过后,他们和欢而散。
格兰姆确实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在阿曼达一再的“拒绝”下,他还是决定给她留下机会,邀请她晚上去朋友的聚会。阿曼达没有主动寻找爱情,但不代表爱情不会主动找上门来。她还是犹豫了,最后他们又度过了美好的一夜。在这之后,他们开始了平常的约会,在餐厅里聊起了自己,他们好像开始想要正视温存后的遗留问题了。就像爱情迷药的后遗症一样,不可忽视的主动买单。晚餐过后,格兰姆载车将阿曼达送回家里。他们确实要面对很多复杂的问题,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阿曼达胆怯了。她反复自说着对格兰姆说过的话:我不认为我现在还能处理复杂的问题。此时的阿曼达还是那个15岁之后就不会再哭泣的小女孩。她早已忘记怎样去和他人沟通,怎样一起解决问题,她不会对自己以外的事情去包容,她没法理解父母的分开并不是一切感情的彻底结束。她是不会处理感情问题吗?不,是她不想。她终于还是主动去找了格兰姆,这一次她来到他家主动敲开了房门。这一晚,她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和自己假设的他在相处,幻想出很多不存在的复杂问题与矛盾,就像过去一样下意识的给所有的追求者下定义。惊喜的是,苏菲和 奥利维亚并不是她心里的“假想敌”,格兰姆是一个单亲爸爸。格兰姆的复杂是他有两个女儿,他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生活中的很多方面都使得他不得不隐藏自己的需求与欲望,要做个真正的自己太复杂,但阿曼达是他想要自由自在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童话故事并不会那么顺利的就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阿曼达和格兰姆终于卸下了早已武装好的借口,但是现实的复杂将他们又一次的装备。格兰姆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喜欢因为害怕再也见不到阿曼达,他没办法将孩子介绍给一个再也看不到的人,正如阿曼达一样,她正是经历过15岁时那种分别与不确定。这一次他们又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向前的脚步,他们不再继续深入了解下去,因为他们知道这复杂的问题到底有多复杂。阿曼达的刻薄再一次隐藏不住的刺了出来,她轻易地下定义他们只是睡过两次觉的陌生人,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快速结束这复杂的关系。他们相视而笑着,却是笑的那么的真心,但是笑容下面的内心,也许早已难过起来。
然而爱情不会马上停止燃烧,只要有了一点苗头,燃烧的幸福就会拉着心指向想要的方向。我们常说,在爱情面前人们会变得心软。但我并不觉得感性是一个贬义。大家好像特别害怕犯错,在任何时候,害怕情绪控制自己,让自己误入歧途。于是那群理性的使者创造了冰冷的文字枷锁,将感性的爱情叫做恋爱脑,批判他们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被牵着、拉着、套着。可是人类不就是有情绪的高级动物吗?人们在探讨仿生人是否会梦见电子羊的时候,想要理性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将人类该有的感情丢弃在仿生人的躯壳里囚禁,将幻想中的自己投射到仿生人身上,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机器,一切的程序与动作只是为了结果导向,过程被我们忽视在情绪长河里。阿曼达和格兰姆过上了互不打扰的生活,虽然他们还是心理互相在意着对方,伊莉丝作为他们之间目前唯一的联系,被他们戏剧性的利用着。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各自冷淡自己,让自己回到过去的生活中,试图抹去对方的记忆。终于,他们还是忍不住再次见面了。
一场欢愉过后,他们再一次陷入了对结果的讨论。异地恋会产生怎样的问题?有了解决方法之后又会有怎样新的复杂出现?现在的我们是不是被这样的氛围控制?就如绝大多数人一样,在还没开始之前,阿曼达就预想了太多还未出现的复杂困难。导演在对这场戏的设计上让我感到十分舒服与自然。因为在现实世界里,这确实会是“事后”会出现的场景。人们坐在床上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欢喜,虽然没办法确定这样的感觉到底会有怎样的未来。但那又怎样呢?为什么一定要看到结果。我们早已厌倦了被男人统治的理性主义思维,好像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清楚。但是此时此刻,格兰姆主动放下所有假设,勇敢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爱情,这就是爱情,人们苦苦寻找爱情是什么,但却总是忘了表达当下的感受,忘了回到当下的快乐里。Just for now
阿曼达还是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和格兰姆道别。他们不确定未来会变得怎么样,但现在阿曼达能做的只有去期待下次还能见面,还有这样的机会再见。她坐上了来接她的车,此刻的背景音乐将冬天少有的温暖拉长,就像格兰姆给她的爱一样。司机问她度假过的开心吗,她会心一笑,这或许是迄今为止最开心的一次假期。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机票,但是心里的不舍和难过早就冲破了防线。阿曼达哭了,她留下了久违的眼泪。温暖的弦乐再一次将我们带进这样一个特别的寒冬,阿曼达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泪,高兴地大笑起来,那个她以为走丢的15岁的自己,终于回来了。
车头调转了方向,这一次她想见的人,她是跑着去见的。在激昂的音乐下,阿曼达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崭新的自己,每一步都是恋爱的力量,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一次见到格兰姆,那个爱她同样她也爱的男人。“我在想 为什么我不留下来过新年呢?”
“你并没有正式约我出去,但你却说你爱我”。富丽堂皇的房子里,随处可见的新年氛围,昏暗温暖的灯光照射着一切金色的物体,金色是喜悦和团聚,也是想念与爱。他们如愿在一起度过了新年,不再去纠结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不再只望向结果。我们终于等到了童话该有的结局。
我并不认为这部电影是个童话。就如电影一开始所讨论的那样,爱情是否是盲目的;童话是否是真实的。人们总是习惯在事情还没结束之前就望向结果,好像结果的呈现才能给在这之前所拥有的过程带来完整的生命。但正如余华所提到的,他坚信命运的看法比我们更准确,在结果出来之前,命运并不会表达自己看法。爱情的确是盲目的,但这个结果并不能带来什么,盲目的结果是否就是错误的,如果是这样的逻辑去思考,那爱情本身就是错误的。
对于电影的讨论我并没有去关注伊莉丝的故事以及成长,我将全部的重点放在阿曼达身上。正是因为一开始,电影所给我们提出的问题以及思考,让我们一直被暗示的去寻找一个答案,去寻找爱情的答案。于是我们一直期待着结局,期待命运的结果。但现在,你是否能发现答案就在过程中。阿曼达和格兰姆每一次内心的纠结与拉扯,正是爱情的答案。它会让阿曼达变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也会让格兰姆变得话痨又莽撞。在他们的故事中伊莉丝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成长,我相信我们也会在这当中,有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