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瑞米長歎了一口氣,他開始每晚習慣性地等待利茲的到來,甚至去計算準确的時間,但是今晚他撲了空。利茲還是照舊來到店裡,卻拿走了鑰匙,閉口不談發生了什麼。傑瑞米等來了她,但心裡好像撲了空。

我們都會錯意喜歡一個人就要記住ta喜歡的一切,但是沒有人告訴我們該怎麼去理解這句話。王家衛太知道怎麼用鏡頭語言和燈光氛圍去打造心理的酸甜,每一道弧光都是愛情的映射。電影開頭,濃烈的爵士氛圍樂搭配甜食的細節拍攝将觀衆拉入愛意正濃的世界,就像男主傑瑞米那喜歡追逐日落的前女友一樣。明晃晃的燈光和飽和度極高的美食是愛一個人時候的表現;但這也可能是不再愛一個人的表現。在極具王家衛風格的攝影藝術下,鏡頭轉向了正在接電話的男主傑瑞米,他是一家餐廳的老闆,生意很好,可讓顧客更留戀于此的不是餐廳的味道,而是人們喜歡把故事留在這家店裡。女主利茲在電話裡跟傑瑞米描述着男人的模樣,她熟悉他的一切,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在餐廳會點什麼菜。這是女主第一次和男主對話,背景是嘈雜的就餐環境,還有女主憤怒又焦急的心。我們聽不到任何一句女主的台詞,但從傑瑞米口中我們知道,她的心和此刻的餐廳一樣,亂。

利茲來到了這家有很多霓虹燈牌裝飾的小店,她忙着找尋出軌男友的下落。在餐廳裡,她再一次準确說出有關男友的一切,但下一秒的電話裡,她的控訴變成了他們愛情的犧牲品。利茲拿了一瓶橘黃色的飲料就要離開,但轉瞬間還是将一把鑰匙留給了餐廳老闆傑瑞米,“告訴那個渣男,他的鑰匙在這了”。鑰匙,不僅能開啟一扇門,還能開啟一段回憶與故事。傑瑞米習慣把來吃飯的人留下來的鑰匙裝進一個空罐頭裡,然後他就像在販賣美食一樣,準備着去“販賣”這些故事。後來,利茲經常來到這家店,她和傑瑞米交換着很多東西,傑瑞米也告訴了她鑰匙罐頭的秘密。還處在失戀憂愁裡的利茲每晚都在這裡消磨時間,她想不通為什麼男友會和其他女生約會?為什麼男友再也沒出現?為什麼鑰匙還留在這裡?她執着的去為每一件想不通的事情尋找一個道理,一個能說得通的道理,就像是在為自己失敗的愛情找到一個能寬慰真心的合理解釋。利茲說,“每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傑瑞米卻不以為然。他開始像利茲介紹店裡賣的甜品。喜歡是沒有道理的。就像起司蛋糕和蘋果派每天晚上都會賣光,因為沒有人不愛吃;桃子餡餅和巧克力慕斯也很快就會賣掉,因為那是巧克力和清甜的桃子。一切看似都很有道理,但是利茲開始嘗試品嘗藍莓派。喜好和特質的堆積隻是自我意識的建立,我們在對想象中的人表達着溢出來的愛意。但是藍莓派是真實存在的,沒有人會為它買單。可是你我可以借着喜歡,在兩根勺子之間開始構建我們的信任和包容。

傑瑞米親吻了利茲,在她熟睡時。利茲将張開的嘴唇收回,開始舔舐着傑瑞米的喜歡。再後來,利茲開始了尋找答案的旅程。

在紐約,她找到了一份酒吧服務員的工作,她要攢錢買輛車開去下一個城市。酒吧的夜晚,她認識了一個每晚都會在這買醉的老男人。老男人是個警察,但是卻藏着很多心事;他不會表達自己,但我知道他很愛他的妻子。隔天,老男人又一次偶遇了利茲,利茲在信裡分享了看到的一切,還有對藍莓派的想念。藍莓派既是藍莓派,也是傑瑞米。老男人問利茲是在寫信給男朋友嗎,此時的愛意,像屏幕上爬過的螞蟻,搔撓着利茲的心。“沒有,隻是一個認識的人”,利茲回答道。老男人也開始寫信給妻子,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對妻子說,但是一旦他們面對面,真摯的感情就會變成厮殺的利器,互相刺傷着。紐約的愛情是緻命的,我可以愛你愛到死,我也可以愛到殺了你。在一個雨夜,老男人死了,車禍。妻子也瘋魔了,她像是延續了老男人的瘋,在酒吧裡為他的死舉杯暢飲。在昏暗的燈光和爵士樂的演奏下,這份愛情是如此的悲涼。人們常常用互相傷害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愛,好像隻要一刀刀的劃出傷口,那愛意就會像劃開蛋糕一樣随着液體流出來,舔舐着,像螞蟻一樣舔舐着。妻子在酒吧裡聲嘶力竭的大喊着,“他死了”,蓬頭垢面的她走出酒吧來到街上坐着。利茲和她說了很多話,妻子突然意識到失去他才是最痛的事,而利茲也在這瘋狂愚蠢的愛裡,找到了想要的答案。So crazy about me

利茲去到了下一個城市。而餐廳打烊後,傑瑞米的餐廳等來了一個女人,那個曾說着要去追逐日落的女人。傑瑞米和她談論着過去和現在,他們默契的不再談論着未來。人很愛從旁觀者的角度去參與任何一段關系,但又免不了在觀察過程中過度放大對一個人的興趣。漸漸地,我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興趣變成了喜歡,好像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已經被吸引,後面所發生的的一切事情與細枝末節,都成了自證喜歡的論據。後來,傑瑞米開始等待利茲回來。

在賭場裡,女孩就像一隻正在捕獵的猛獸,棋牌成了她最鋒利的爪牙,一次次的相信自己能夠成功捕獲獵物,但是又一次次的任由機會從指縫中溜走。利茲和女孩成了一對奇怪的朋友,她們躺在一張床上聊着點什麼。女孩有一個很厲害的父親,有一輛利茲想要擁有的汽車。女孩自信地說到,絕對不要相信任何人;但是後來利茲還是上當了。利茲将攢到的錢全部給了女孩當做賭資,結果卻輸的一塌塗地。女孩的父親死了,女孩的爪牙也被剪掉了。利茲曾問她,如果你那麼會讀懂人心,為什麼你還會輸?“你可以赢人,可是赢不了運氣”。利茲開始放下追尋男友出軌的原因,不再糾結于兩性關系裡的輸赢。利茲很會看人,她能記住男友喜歡的一切,但她還是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她不相信自己能夠赢得他人的喜歡,所以也不信任自己而将自己弄亂。女孩的父親死了,她最害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在這之後的每一步,女孩将要獨自前行。她害怕即将開始的旅程,她想要有人陪伴。利茲的眼睛裡看到了黃沙漫天的街道,還有越來越清晰的人影。我們總是習慣通過欺騙來獲得他人的關注,企圖用一些手段去控制對方,但是慢慢地我們開始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更别說去相信其他人。女孩告訴利茲不要相信任何人,但女孩知道隻有信任才是獵捕時最有效的武器,每個柔軟的心,都需要信任築起結實的高牆。在女孩的反射下,利茲看清了自己的模樣,她開着赢來的汽車,和女生在岔路口揮手告别。一望無際的高速公路上,我們看不到任何東西,隻有兩輛行駛着的車,開始走向不同的遠方。

利茲回來了。傑瑞米照常等着她...

又是這個被霓虹燈牌充斥着的餐廳,利茲坐回了吧台上,面前放着一個已預訂的牌子。早在傑瑞米的前女友來找他之時,傑瑞米就在心中暗暗給利茲留了位置,唯一的位置。利茲看到空掉的鑰匙罐頭,詢問着發生的事情。如果說藍莓派是愛意酸甜交錯的表現,那鑰匙就是心底的寶藏。他們互相的詢問各自舊鑰匙的下落,又互相交換着新鑰匙,得到鑰匙後,大方的詢問。在爵士樂的迷醉下,利茲再一次的睡着了,嘴角是冰淇淋留下的痕迹,傑瑞米大方的吻了上去,利茲回應了。不再是上一次的偷偷舔舐,綠色和藍色,從過去的對比色變成了現在的相近色。我們在這霓虹璀璨的夏夜,品嘗着最甜膩的一吻,去見街對面等着我們見面的人。

...

電影迷離的氛圍貫穿着整部劇,我們就像一個旁觀者在角落裡偷窺者一切。很多鏡頭都表現的如此的暧昧,讓人們忍不住去想到那個和自己一起品嘗藍莓派的人。藍莓派還是那個藍莓派,它不是傑瑞米;利茲也是那個利茲。任何的東西都不是象征,但電影處處都蘊藏着象征,就這樣我們也跨過很多條街道,去見那個也想見我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