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子虚乌有的诽谤,将两位年轻女子的生活推向深渊。没什么是比孩童更天真,但又更残酷的了---因为他们从不考虑后果。
撒谎成性的一个坏孩子,由于受罚而不愿上学,便真假半掺地讲述了一个谣言,声称玛莎和凯伦小姐是情人关系,并表示曾看到二人接吻。甚至为了不因说谎而受罚,选择了威胁另一女孩不说出真相(女孩一次在门口偷听到玛莎和她姨妈争吵时,姨妈说出玛莎对凯伦的嫉妒是不正常的,但仅此而已)。
谣言传了出去,很自然的,人们相信了。因为孩子“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自己想到那些事情”。(看完前半部分,想到了电影《狩猎》)
于是学生们相继退学,一辆又一辆车接走了孩子们,学校办不下去了。开始时,人们以嫌恶的态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后来,他们直接在社会上大肆宣传,将她们刊登在各处的报纸之上嘲讽。
自诩清高的群众用所谓的道德将她们绑上绞刑架审判,唾骂着游街示众,将她们视作避之不及怪胎---这一切都是源于一个从未发生过的亲密接触。
当时社会厌恶并害怕同性恋这一群体(可惜的是这种现象现在依旧存在),否认着他们正当的真实性,将一切与之沾边的东西都认定为邪恶的。
即便两位女主真的没有那种关系,但依旧不得不承担下这一切。她们不是没有想过澄清,不是没有想过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因为---人们相信,人们想要,人们选择 ---他们认定他们愿意认定的,看到脑中所看到的,谈论大家所谈论的。
甚至,玛莎和凯伦被告上了上了法庭,而作为证人的姨妈竟因在逍遥旅游而拒绝法院传票。
她们的生活彻底毁了---学校倒闭,被法院判为有罪,名誉扫地,社会上流传着风言风语......
凯伦为了未婚夫不受牵连,要求他离开。当天晚上,她和玛莎也讨论起离开的事情,因为实在无法继续在那个地方生活下去了---她们伤心、疲惫、感到不公。
对话时,玛莎再次提起她对凯伦的感情。开始,她表示那与对其他人的感觉无异,但她的情绪逐渐激动,终于意识到并坦白了那件事---“我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爱你”。
(I have loved you the way they said!)
是的,孩子说了一个谎言,但故事中的感情或许是真的。出于各种原因,她一直羞于承认这一点,她否认自己感觉,要求自己做一个“正常人”。但在那个谎言出现后,她已无法继续假装下去了。
玛莎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爱凯伦,但她甚至比凯伦更加恐惧这种感情---她认定那是个错误,相信自己真的有问题,愧疚地承受外界与内心深处所判定的罪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耻辱。
可玛莎真的有罪吗?不,她从未做错任何事。坦白中的她,才是真是的自己。给她冠以罪名的是这个社会,这个不宽容的时代,那群抱有偏见的人们。
这部分坦白演员的演技实在太惊艳,令我久久难以忘怀。同时,我也相当佩服雪莉·麦克莱恩和奥黛丽·赫本的勇气,在那个年代接下如此具有挑战性与突破性的大胆剧本。我本以为故事会在这样的冤屈中迎来结局,但一个反转将本片的戏剧性推向又一高潮---真相被发现了。
撒谎女孩威胁另一女孩的事情被发现,她的奶奶来到曾经的学校,心情复杂且沉重地向两位小姐表示歉意。此刻,什么语言都会显得无力,刺刀的伤口无法用一颗糖果抵消疼痛。况且......玛莎已经对凯伦袒露心声,表明真实的性取向。
在悲愤、羞耻、无奈、绝望的混乱情绪之下,玛莎最终自缢。她别无选择,她不能余生在别人的奇怪目光的打探下活下去,她也无法忍受继续压抑真实自己。
我很喜欢这部分的画面表现方式,整个过程镜头从未直接拍摄玛莎终结生命的过程,却通过影子、道具的摆放与演员的配合暗示着一条生命的离去。
玛莎的死令人叹惋,但这是注定的。以玛莎为代表的同性恋群体,在那样的社会大环境下,生活必然是不可避免的悲剧。要么坦诚表明自己的身份,饱受非议与讥讽;要么一生伪装,直到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的感觉。
全片的结尾,是玛莎的葬礼。人们沉默不语地站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葬礼后,他们又会窃窃私语些什么。
凯伦与玛莎道别,从棺木上取下一朵花,沉静地离开了---注视着前方的路,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人们全部看着她,若有所思,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