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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四年的上海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一年黑帮老大的女儿和路家的小少爷联了姻,婚礼当天热闹非凡;那一年打算洗白的乔四爷进了巡捕房,因屡破奇案而金盆洗手;那一年他们在码头道别,他大步离去,他们的故事,再无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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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是名震上海的乔四爷,是白老大公之于众的养子,白家的仆人会亲切的叫他“楚生少爷”,白家的大小姐也会叫他一声“楚生哥”。

再问他人?

长三堂哪个姑娘没有听过乔楚生的名号啊!谁不把他当梦中情人似的盼着?他有很好的靠山,白老大就是他的靠山,只要他想,他可以是威风八面的八大金刚之一,只要他不想,他也可以是惩恶扬善的乔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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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乔楚生来说,白老大无疑是个好人,他有家国情怀,有作为生意人的原则,更有为父为友的情义,是他给了乔楚生一个安定的归宿,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乔楚生最大的依靠。

可他似乎又不是那么的好,否则在白家的家宴上为何从来没有过乔楚生的存在?在枪林弹雨后,他关心的是他的女儿女婿,却忘了乔楚生也在那里。他对他的付出自然远远比不上白幼宁这个亲生女儿,顶多是比其他的手下地位高了那么一点。

因为于他而言,乔楚生是孩子,但更是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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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乔楚生又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他活得太清楚了,他对自己的评价是“我烂命一条”。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刀尖上舔着血生活的人,哪里能惜命啊?稍微一个不留神,你可能连个全尸都落不到。

他也不屑于去惜命,年少时被人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最不济的也就是胳膊上被烟头烫几下,反正该失去的都失去了,也就无所畏惧了。

烂命一条,来这一遭,只为还情。

每一个黑暗里行走的人,都会有一束光照亮他的路途。如果说乔楚生是黑暗中的人,那么路垚的出现就是那光明。乔楚生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人情世故中游刃有余的自己,会这么栽倒在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

他像是把他拿捏得死死地,但是又像是对他无可奈何,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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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龙说,乔楚生是自卑的,在面对别人提出把白幼宁嫁给他的时候,他说:“她有个更好的。”而这份自卑,在面对路垚的时候尤其明显。

路垚的所有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所以他拼尽全力只是为了守护着路垚的自由,是守护路垚,也像是在守护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他从来不自由,哪怕权利傍身,他依旧只是这乱世中的一个傀儡。他不会为了喜欢而去劫童丽的狱,那会让他这个探长的名誉扫地,他也去不了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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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离不开上海,上海是给了他生存机会的地方,但也是束缚他的牢笼,离开了上海的乔楚生一无是处,所以他只能困在那里,出不来,走不了。

他这一生唯一一次彻彻底底的任性,应该就是婚礼前他说:“你是兄弟,凡事先紧着你来。”这颗真心带着刀子,但只要他点头,一切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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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带他走,堵上一切,堵上半生拼搏的胜利,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他为人鱼肉,去做一点自己不喜欢的事。面前人笑着戏谑,说:“这是我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他也就笑着,既然人都说了,那必然也是高兴的。他伸手整理领带,相顾无言,竟让人分不清方才那几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最后,路垚和白幼宁终成眷属,乔楚生依旧是乔四爷,一切如初,一切如旧。

可他不开心啊,再没当年初见时的意气风发,路垚也不开心啊,没有半分新婚的欢乐,就连我们也不开心啊,什么都没有失去,却像是一无所有。

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一切都好,那我们在难过什么?

               

难过那场无法赴约的巴黎美梦,难过乔楚生没能在路垚的手术单上留下过名字,还是难过最后的那句“谢谢你”没了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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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都成了一句“没什么。”乔楚生是知道的吧,知道路垚也曾计划着把他写进往后余生,也曾为了他舍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只是有些话说不出来,有些事到此为止,告诉自己“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至少都为彼此付出过所有,哪怕最后,只争了一个意难平。

意难平,再难也不过如此了,总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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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晚晚

排版 易水

编辑 南思

转自微信公众号:南风古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