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兩周前看的電影,巨幕廳,杜比全景聲,看完之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寂了兩周,一直沒寫東西,腦海思緒繁雜。就在剛剛,我意識到自己還是想聊一下《007:無暇赴死》,它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一直在耳邊循環低語——你看,就連詹姆斯邦德都得成家立業、為妻女戰死,世界上還有什麼事物可以逃過人類結婚生子死亡這一古老的宿命呢?
詹姆斯邦德的形象源于伊恩弗萊明的諜戰小說,興盛于電影化之路,曆經五任演員,期間就連蘇聯老大哥都被熬死了,世界上不再存在兩元的陣營對立,英國也不再擁有昔日的榮光,那麼作為冷戰思維化身的詹姆斯邦德該怎麼辦?
就在蘇聯老大哥剛瓦解的那些日子裡,人們就開始追問着這個問題,這個追問直至今日仍難以擺脫。丹尼爾克雷格的五部007一直都在試圖尋找并給出一個答案,到了《007:Skyfall》,米高梅直接就是自己問自己,在如今這個世界,除了滋生更多的仇恨和罪惡以外,舊時代的007還能派上什麼用場嗎?于是一把大火燒盡天幕莊園,揮散不去的餘燼落下全新的答案——如今的007要為自己而戰。到了《007:no time to die》,這個答案愈加鮮明真實,它用一場看似壯烈實則滑稽的落幕戲告訴全世界觀衆,詹姆斯邦德有了家庭,他這次是為了家庭而戰,也要為了家庭而死。
完了,大家都被範迪塞爾病毒感染了,以後所有影視經典影像都可以變成伐木累人,相信我,再這樣下去,就連傑森和弗萊迪都會變成伐木累人,沒人可以逃得過去。
擁有了妻女的詹姆斯邦德已是伐木累人,宛如戰神,敵人們得知這一事實,達成一緻共識習得索馬裡槍法。在詹姆斯邦德的面前,槍口紛紛朝上,子彈通通避讓,就連手榴彈都隻會炸個響,跟個串天猴似的,隻有自己人的炮火洗地才能以友軍傷害的形式,如同憑空産生一個bug那般殺死邦德。
再見了,我親愛的邦德。
為了殺死無敵的你,米高梅打造了一個神經兮兮的反派。拉米·馬雷克戴着面具吓人,脫下面具更吓人,他跟你素未謀面、無冤無仇,但為了完成主人米高梅的任務,隻好抽搐着坑窪不平的面孔,一邊胡言亂語,一邊找你單挑。具體單挑方式如下:首先,他要抓起你的妻女,勾引你過來并讓你繳械。然後,他要讓一個傻逼看守你那個身手了得的妻子,再放掉你的女兒,讓你無後顧之憂。接着,他還要帶着自己的大部隊離開現場,宣稱要和武器買家見面交貨,順便轉移工廠,實際上他要獨自跑回現場跟你皇城pk,臨死前惡心你一把,讓你傷痕累累地自行了斷。
啊,這是多麼聰明的計劃,拉米·馬雷克早就知道你是無法殺死的,隻有你自己才能殺死自己,所以想要殺死你,就必須惡心你,讓你充滿遺憾卻又面帶微笑地自我了斷。
再見了,我親愛的邦德。
你用了164分鐘去死,根本不是no time to die,而是have plenty of time to die。
米高梅想要你死,你的後輩想要你死,這個時代想要你死。
看看湯姆·克魯斯的《碟中諜》、蓋裡奇的《U.N.C.L.E》,馬修沃恩的《王牌特工》,你的後輩們紛紛大放異彩,他們繼承并特化了你曾經最閃亮的光彩,你的科技感不如他們,對立感不如他們,紳士感不如他們,就連故事的戲劇性和反派的惡劣程度都不如他們。如今最矚目的動作電影是《John Wick》,最賣座的系列電影是漫威超級英雄,馬丁斯科塞斯所說的主題樂園已成現實,我親愛的邦德,你該何去何從?
再見了,我親愛的邦德。
我第一次見到你,其實你不是丹尼爾克雷格,也不是皮爾斯布魯斯南,而是許冠傑。沒想到吧,那是許冠傑和麥嘉主演的系列電影《最佳拍檔》,當時香港電影處于黃金時代,他們用俠盜加警探的奇妙組合,用兩個人的奇妙火花映出007的影子。先不說充滿奇思妙想和高難度動作戲的第一部,随後的《最佳拍檔2:大顯神通》和《最佳拍檔3:女皇密令》都在高聲贊歎着你的魅力所在。
再一次見到你,你仍然不是你,你是周星馳。你是《國産淩淩漆》的淩淩漆,你是《大内密探零零發》的零零發,即使滿口荒唐話,你的對手也仍然詭異令人難以捉摸,你的手段也仍然高超令觀衆大跌眼鏡。
到我終于見到真正的你,你已走在《007:Skyfall》的道路上,你已經變得老态龍鐘,反思自己存在的價值,你穿梭萬花叢中的身姿不再是美譽,而是一種污點般的惡行。
再見了,我親愛的邦德。
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你講,你錯過了太多太多時光,當你還在猶豫不前的時候,你的後輩們已經走到更高的位置,你的觀衆們也已經将你遺忘。
你将會何時重新出現?
當我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将是何種模樣?
我不敢想象,因為你來得太慢太慢。
我不敢想象一年後的我,更加不敢想象五年後的我,十年後的我。
我隻希望電影締造的美夢可以持續得更長一些,讓我能夠待在那種虛幻的泡沫中更久一些。
再見了,我親愛的邦德,希望下一個你能夠為我帶來美麗的想象,而不是像《007:no time to die》這般無情地将我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