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盯着進度條看完的第一集。想着有一天年老,也會邊盯着自己的歲月邊看風景,就像風景裡藏有刻度。

這一集最受啟發的是餘華說的描寫有靜止的,有向前的,普通的靜止堆積,偉大的變化向前(大意)。

這一集最“受記”的一句話是:“太陽會忘記閃耀嗎?”我很想叛逆地說,太陽不會。反過來想,如果我說太陽會,好像也是叛逆。就像昏晨的太陽都是太陽(自己)一樣。

島嶼讓我想起我的手是空的,因為有約半個月沒有抓起一本書了而是空的。它的空,是靜止的,雕塑般的靜止,等待着一本書的降落、停留,開啟一段幾天幾小時的相遇,最終這些會被藍眼睛攝去,形成或可以說是美好的一灣檔案。

島嶼之所以讓我這麼想,跟它本身就是一個“閱讀被诠釋合集”。它以各種形式在說閱讀,閱讀是一隻貓,被觀看,以風雲變幻成道的形式。我也該刻意地談起閱讀,想跟着葉子說它也是太陽——波伏娃口裡幸福的徽章,會刻進以後所有的記憶。

我又想,閱讀,大概是為了完成什麼吧?那到底是為了完成什麼呢?我想象世界上有個巨大的廣場,能容納地球70億人,大家都來到這,每人手拿一本書高聲閱讀,那是什麼?是儀式,是巨大的祭奠。所以我們每一個人的閱讀,便是一個個小小的祭奠,為文化,文明,為一切逝去,為春潮,為烏雲,為即将消失的光。

我閱讀,并想着,書,遲早死在我手上。死後變成一灘血水,融進我的手掌心,繼而無可避免地變成身體的潮汐,那親切親愛的潮汐,把漂泊的故鄉這次運抵到我跟前,我看着故鄉如此陌生,因為它因風霜反而變得年輕,不像我對它年老的設定。

我很高興,同時感恩,現在還有個島嶼讀書,它以娛樂的形式做非娛樂的事情。你看現在的綜藝節目,一片焦躁,都是一副為了流量可以不惜一切的架勢嘴臉,都無刻不在想着制造話題,硬要把生活搞成肥皂劇或者質量低劣的懸疑。而慶幸的是,島嶼在做着相反的事。

想着多年以後,我和朋友談起,那時有個節目叫島嶼讀書,那又将是什麼日子?

那将是什麼日子?不得而知。那是一個晴天,陰天?不得而知。确定的是,那是一個黃昏。

一個瘦小的、搖擺踟蹰的日落,在頂住無數聲潮汐的召喚之後,明明下定了決定卻假裝不經意地躲去山林。他那在那一刻什麼都沒想,隻有一個期待——它自認為還算像樣的期待,就是,蘇童、莫言或者餘華會把它的一生當成傳奇寫進一本故事集。它想又似乎已經來不及想:那麼多日落,憑什麼蘇童莫言餘華們會寫它?

...

2024.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