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孩子二刷《灌籃高手》,感受到了很多第一遍沒有發現的東西,比如打球的動作比動畫版專業得多,細節都很到位。

中學時候,我像身邊許多同學一樣狂熱地迷上了《灌籃高手》。在那之前,我對籃球一無所知、毫無興趣,沒有看過電視上任何一場球賽,生活中也從未完整看過一場球,這部動畫片為我打開了籃球世界的大門,讓我體會到了競技運動的魅力。

櫻木的“觸籃”曆程激發了我打籃球的強烈願望,記得看到三十多集的時候,我就去學校附近的體育用品店買了一個籃球。從此,籃球就陪伴了我中學到大學畢業的整個青春期。

現實情況當然跟動畫有着天壤之别,在動畫裡看到的球技根本不可能學會,我也從未在球場上見過。我個子比較矮,中學時才一米五,除了速度快,從來沒有學過打球(僅有的一點籃球知識都是從動畫片裡學的),技術上沒有任何優勢,運動細胞也不發達,就隻能靠投籃了。經常一到周末,我就約上當時的閨蜜一起跑到球場,頂着太陽練投籃。練了一個學期+一個暑假之後,我倆都曬黑了幾個度,我的罰球命中率基本能保持在五進三,狀态好的時候五進四甚至全中,籃下也很穩定。

後來學校開始組織比賽,每個班都成立了自己的男女籃球隊,我因為投籃命中率高,被選為了女籃隊長。說是隊長,但我其實完全不知道怎麼組織,那時候女生打球基本就是比賽之前由班主任和同班男生突擊培訓一下,根本沒有技術和戰術可言,大家的角色都不固定,誰能出手就出手,經常幾個人抱成一堆搶球,任裁判猛吹哨子,誰也不撒手。我打起球來跟平日狀态很不一樣,非常緊張,精神高度集中,完全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眼裡隻有球,耳朵隻能聽到5米以内的聲音。因為個子矮,在有人保護的時候我才能打小前鋒,沒人保護就隻能打後衛。我的防守也跟櫻木一個路數,死死地盯着對方。因為速度很快,我一般都會被安排去盯對方的投手,無論對方如何跑動或者轉身,我都能讓自己的手保持在離球十公分左右的距離之内,在籃下更是貼身防衛,堅決不讓對方的球出手,當然也由于貼得太近,常常觸球或者“抱人”犯規,還好裁判也不太嚴格。大學第一個賽季結束的時候,還評上了一次“最佳後衛”。

那個時候會打球的男生,在女生眼裡是格外多幾分帥氣的,特别突出的人,真的像流兒川楓一樣擁有自己的小粉絲團,每次出場時,一些女生就會輕輕喊他的名字,我至今還記得我們班和其他班幾個球技拔群的男生。

但我印象最深刻的卻不是正式比賽,而是賽季結束後,一場由每個班的籃球隊長自由組隊抽簽的友誼賽。沒有了扯頭發和拉衣服,氛圍非常好,真的有了球技,有了跟其他人的配合,打得酣暢淋漓。那一場我算是MVP,一個人得了12分,投籃4個罰球4個,那是我高中時代最輝煌的時刻。記得當時烈日當空,結束的時候我有一陣短暫的眩暈,旁邊兩個隊員扶着我走回教室,其實我完全沒到需要人扶的地步,但是感覺順勢演一下氣氛會更非壯,更貼合。我覺得那一次遠遠比獲得年級第一或者優秀學生更有成就感。

大學時候當然也加入了女籃,我們球隊裡有隔壁班來自雲南的三個哈尼族女孩,其中兩個的姓氏比較少見,一個姓單,一個姓冷。她們個子還不如我,但動作敏捷反應奇快,加上本來就是好朋友,極有默契,配合起來一個眼神就夠了。因為有了她們這“黃金三劍客”,加上另外一個高個子女生,我對球隊非常有信心,覺得無論如何應該能打到全校前三,但天不遂人願,兩次都沒有沖進過前五。

大三的籃球聯賽,舉行小組賽那幾天,我不巧要趕回家辦一個手續,走之前也猶豫了一會,但是想想,覺得小組賽一定沒有問題,就按期回去了。再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晚上,我去圖書館找室友,随口問了一句,我們球賽結果怎麼樣?她有點驚訝,說她們昨天沒告訴你嗎?兩場小組賽都輸了,沒有出線。

我感覺腦子裡響起一聲炸雷。室友說,我都去看了,打得很激烈,第二場隻差人家兩分。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坐在圖書館的座位上,控制不住地開始流淚。現在想起來都很傷心。我哭到完全停不下來,最後我室友把我帶了出去,讓我在外面哭。我就在圖書館樓下找了一個角落,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室友把兩個球隊的女孩叫來了,她們看我哭得太傷心,有點手足無措,還跟我道歉。

她們說,對方也都來了新的隊員,實力也很強,确實是比不過人家。

可是我覺得該道歉的是我,我太過輕敵,沒有請假去參加比賽。萬萬沒想到這樣就結束了,我覺得自己好蠢啊,為什麼不請假先打完球呢?賽場上任何意外情況都有可能,為什麼盲目自大以為肯定能出線呢?雖然即使我去參加了也未必能赢,但一定是不一樣的,我不能接受沒有我的失敗,我就是不服,真的不服啊!

因為大四需要找工作和實,大三那次就是大學時期最後一屆籃球賽了。我就這樣跟最後一次打比賽的機會失之交臂,成為了終身遺憾。大學畢業以後直到現在,我再也沒有機會打比賽,工作之後的社交圈裡也沒有遇到打籃球的女性,當然也沒有刻意去結識。

我也是那種可以不顧一切去救球的人,也曾經因為救球狠狠撞到籃球框下面的鐵杆上肩膀和手譬淤青半個多月,其他的小傷更是數不勝數。

《灌籃高手》以及多年打球的經曆,很大
程度上改變了我,塑造了我的性格底色,讓我掙脫了溫吞、模棱兩可的狀态,逐漸成為一個積極、熱血、不服輸的人。競技運動,就是從不可能裡擠出一絲可能性,不一定能赢,但如果沒有“一定要赢”的心态,就一定會輸,即使實力差距再大,也要給自己打足氣。

球賽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的舞台,一定是整體配合,所以也很講運氣,自己技術再好,也要看有沒有遇到靠譜的隊友。

另外,我還收獲了一副精力無限的好身體。也許還有好身材。

壞處是,因為從打球中獲得的樂趣實在太大,其他運動似乎都降維了,如今除了跑步和瑜伽,我很難接受其他運動,尤其讨厭健身房,一直是“不得不去”的狀态。

我對灌籃的最後印象,很長時間都停留在中學時期動畫片的結尾,直到十年前,才機緣巧合看到了漫畫版的全國大賽。

那個晚上,我的拳頭和牙齒都咯咯響,心髒提到嗓子眼,一下子痛哭流涕,一下子破涕為笑,在櫻木倒地時哭到渾身顫抖,幾乎是一個成年人類最瘋狂的閱讀狀态。我非常遺憾那麼晚才看到全國大賽,當時還寫了一句:世界上有兩類人,一類是看過灌籃高手全國大賽的,一類是沒有看過的。

前幾天刷到一條廣播:我們這代人的幸運就是能伴随日本動漫共同成長。那麼,我最喜歡的漫畫就是《灌籃高手》,最喜歡的角色一開始就是櫻木花道,現在也是櫻木花道,從來都沒有變過。在日益複雜混沌的世界裡,我永遠愛那些熱血、簡單、倔強、堅定的人。

無論何時,隻要那首《想大聲說喜歡你》響起,我的心裡都會出現一個不停奔跑的少年身影,可能是他們之一,也可能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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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十幾年的保護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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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回老家去了高中時的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