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透明的理想主義共同體難以存在，但它的原因是權力結構導緻，這不意味着理想主義本身不存在】
今天發的最有一條關于《思想驗證區域》。關于河馬的認知（僅限于前3集）。
我又看了一眼這個韓劇的第三集，我知道很多人喜歡河馬，我也喜歡她，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善良、有人文關懷、能看到弱者、睿智的閃閃發光的人的形象。有這樣的人和類似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是這個世界非常美好的一面。
以及，我的三個“社會類”維度的選擇，和她完全一緻，但是和她的強度不同。我因為對“大gov”持強烈懷疑态度——我認為大gov必定導緻糟糕的結果，并且我支持自由市場，我認為商業競争和個人競争有積極的一面——我和她雖然選擇方向一緻，但是其實差異也有非常本質的鴻溝。
但我看了第三集她的一段話，基本上也表明了她玩遊戲的方式：她認為信息透明、彼此支持的社群可以成為共同體，因此堅持很多信息公開的方式行動，她不希望社區被拉幫結派分裂——我覺得這個設想是很好的，但是我認為，她對權力結構的理解是錯誤的。
這是個“美好的設想”，但是在現實中沒有可操作性。
信息共享、人人平等、一起去面對困難的設想，背後有個前提，那就是“每個人承擔的風險和責任”是一緻的。隻有在這個前提下，這個設想才有可能實現。
但是現實是，每個人承擔的責任和風險，從來都不一緻。
在第三集、邁克給“室内”（沒參加活動）的六個人，透露了自己懷疑Grey是“不良分子”（因為自己隻收到一票，他懷疑Grey撒謊說自己投票他）的時候，河馬建議這件事可以公開去讨論。河馬的那段“信息公開”就是這段之後的後采講的。
但是實際上，她根本沒有說服邁克。甚至有可能，這造成了河馬進一步被懷疑和疏離。（她前兩集就因為“男性加害者”那個問題和“11分”被産生疏離感了。）
為什麼邁克不願意在所有人面前這麼做呢？其實邁克解釋了：因為這樣他會處于風險中，他希望繼續這個遊戲。
這件事裡，邁克承擔的風險，和其它五個人承擔的風險，根本是不對等的。其它五人中的四人，零風險。和邁克與Grey結盟的黑暗騎士，有風險但是不大（因為承諾結盟）。邁克，風險最大。
你怎麼可能讓風險根本不對等的人，去僅僅因為一個沒有約束力、甚至自己都根本無法負責的籠統的一句“大家會保護邁克”，就讓他去接受“信息公開”這件事呢？邁克的投入回報是很低的。他失敗了，自己就可能死掉。他成功了，收獲又不是自己單獨屬于自己獨有。
這個案例，其實和“浪子選擇信息封鎖”的邏輯一模一樣（微博正文）。滿屏都是罵浪子和不理解浪子的，但我分析過，浪子封鎖信息的行為簡直是太合理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承擔的收益和風險嚴重不對等（微博正文）。
河馬對權力的認知，我認為是錯誤的。
我延展聊一下權力。“拉幫結派”并不都意味着壞事，甚至有可能是好事。其實世界上，所有發達國家，都是明面上的拉幫結派。美國最主要有兩派。英國最主要也有兩派，還有個勢力稍微小點的第三派和第四派。法國主要也是兩派，但最近幾年主要勢力是三派，算上影響力小一點的，大概四、五派。
英國為什麼可以成為第一個dem國家的雛形？（《大憲章》之後，但英國不是第一個dem國家，第一個是美國。）這和英國當時的幸運也有關系，在當時恰好分成了勢力相當的兩派，形成了制約。
隻有互相制約、并且使之制度化，才是理想主義的保障。制約意味着至少需要兩派，而且力量比例要近似。人性和信息共享都不是理想主義的保障。
這也是為什麼，我的測試中，politcs是“左1分”，我認為我和“右1分”更相似，而和河馬這樣的“左3分”其實有很大差别。
大強、太大的gov是潘多拉盒子裡的魔鬼，這是世界上無數曆史和現實證明的。自由市場、自由競争、商業競争和個人競争，絕非如此消極，它有意義。因為每個人承擔的風險就是不一樣。需要讓一些最願意承擔風險的人，得到最大的收益。
這就是為什麼，股權設計讓創業者的回報周期縮短、回報收益增加，但是它非常有意義。它是加劇了不平等，但是它做大了蛋糕。它讓最願意承擔風險——心理風險、執行風險、時間風險的人，去扯動增長社會那塊蛋糕，使之做大。
請注意這段文字不是批評河馬的。我的重點是：分析一個人思想的來源。我沒有期待每個人和自己想法一緻的期待。
我隻是想說，雖然我隻看到第五集，但我不看好她在遊戲中可以生存到最後。（請千萬不要劇透我）。但她走不到最後，不是理想主義的失敗，而是我認為她對權力結構的理解是錯誤的。
這個理解缺失，和她的理想主義、以及成長經曆和工作方式有關。（again，我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我不會有期待每個人全知全能的幼稚想法。我的探讨關鍵在是不是可以從一個人、一件事身上學到更多東西。）
理想主義是存在的，并且可以實現。但它依靠的不是對人性的全然信任、也不是靠把純粹的善意分享出來就默認人們會接受這樣的“好”——理想一定是靠制約和制衡設計出來的。
人類曆史上無數國家和社會證實了這點。
董董Mercurio
Oct 16 2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