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看完第一遍電影的時候很迷惑,這個紅頭發的妖怪是誰?她和女王是什麼關系?後來想到莉莉絲和夏娃(《聖經》中人類女性祖先)的關系才想明白了。
人身蛇尾的莉莉絲是上帝指給亞當的原配,但是莉莉絲天生反骨,好像還離開了亞當(很久之前讀的了記不太清了)。所以上帝就拆了亞當一塊肋骨給他刻了個新老婆夏娃(I’m not from your rib, you are from my vagina.)希望這位新老婆可以順服他,但是莉莉絲勾引了夏娃,引誘夏娃吃下了禁果,夏娃還給亞當拉下水了(Atta Gurl!),有不少畫家畫過夏娃和莉莉絲這個主題,暗示她們兩個是女同,下面這張畫是不太露骨的版本。
在影片裡面莉莉絲的表現還很像魅魔,她托夢用一把匕首刺穿女王的腹部使她受孕那段真的太驚悚色情了我很喜歡!總之國王是亞當,女王是夏娃,紅衣魅魔是莉莉絲的化身,也是她的另一面。所以女王才會說“if you hate her, hate the creator. It’s in your image I’m made.”還有Nightmare這首歌說的就是魅魔莉莉絲,她總是出現在人們的噩夢裡,尤其是男人的噩夢裡,不過這個傳說是為了解釋為什麼男人睡覺會夢遺。(emmmm)
這部電影和線上演唱會以及專輯一起是我這兩年的美好回憶,我很喜歡Halsey以這麼嚴肅認真的态度對待自己的作品。這張專輯講述的女性故事真實而刻骨銘心。一首《The Tradition》訴說了千百年來社會各個階層女性生活在男權社會的苦難,不管你是穿着漂亮裙子的平民女人還是帶着王冠的貴族女人都改不了這個宿命:“Take what you want. Take what tou can. Take what you please. Don’t give a damn. It’s in our blood. And it’s the tradition.”傳統如此,你一個女人想要跳出來對抗,談何容易?男權總是會精準利用人的心态:“It’s easier to ask for forgiveness than to ask for permission.”所以說她才會在橋段裡寫道:“They said that boys were boys, but they were wrong. (They were monsters.)”這首歌制作不算複雜,但是陰郁的鋼琴和副歌的synth實在催人淚下,有一種哀歎宿命的悲怆,橋段的撕裂音讓人心碎。
《Bells in Santa Fe》形容了她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婚姻生活,個人認為這首歌的制作全專最佳。背景的弦音從歌曲開始貫穿始終,節奏很快,讓人感到不安,呼應歌詞中的“All of this is temporary.”有些刺耳冰冷的合成器像漫天冰冷的寒星,無情地注視着人間發生的一切,不喜不悲。結尾增強音效和突然切曲。更是扣人心弦——你永遠不知道悲劇何時發生。
《Easier Than Lying》真實再現了封建婚姻中女人被當責任看而不被當人看的本質“You’re a liar and you don’t love me too. It’s easy for you afterall. … Losing you is easier than lying to myself that you love me.”一句“You gave me NOTHING but a life of MISERY.”真是肝腸寸斷,人一輩子有幾年?因為愚蠢的傳統就要奉獻自己的青春實在太不值得!我記得初次聽這首的時候覺得好吵聽不清歌詞,後來聽懂了歌詞覺得她有權這麼吵,因為這首歌傳遞的信息實在太憤怒了。
《Lilith》是專輯的一抹高光,是反叛的開端,女王終于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想他們說的一樣,“The more that you give a way, the more that you had”,而是“The more that you give away, (and) the more that you had, the more that they take.”這裡直接呼應了《The Tradition》裡的“give and take”,而且outro重複兩遍的歌詞幾乎是一樣的,意義卻完全不同(高啊實在是高!)這首的制作很簡單從容,帶着邪性魅力的貝斯像心中冉冉升起的黑暗。憤怒退去,理智歸來,這個女人終于開始精明地理解世界的本質。
《Girl is a Gun》是專輯中和《Honey》一樣俏皮的存在。開頭Halsey銀鈴一樣的笑聲和她明顯變得輕快的唱法。合成器靈巧的節奏成了主角,貝斯也變得靈動飄逸,break down無歌詞,但是簡直像釋放了什麼巨大能量一樣讓人感到寬心。我當時想:“嗯?女人突然開竅啦不抑郁啦?”看了電影才發現她把自己男人毒死了,天天和自己女伴出門野,難怪這麼高興呢!我很喜歡這首歌的“‘I’m better off being alone’ energy”。
《Darling》 和《Ya'aburnne》明顯是兩首寫給自己孩子的歌,都很安靜甜蜜催人淚下。這也是我喜歡這張專輯的原因之一,因為它讨論了“mothership”,連我一個沒孩子的年輕女人都可以共鳴這種母親對孩子無條件的大愛,“I think we can live forever in each other’s faces cause I always see my youth in you. … Darling you will bury me before I bury you.”我們都不可能永生,但是也許我們可以帶着對方的臉活下去,這何嘗不是一種永生?第一次聽到“I love the way my eyes made yours also look green too.”的時候我直接落淚,初聽對《Ya'aburnne》這首歌還沒什麼感覺,聽到這一句就忍不住了。《Darling》裡的歌詞也一樣催人淚下:“Darling don’t you weep. There’s a place for me. Somewhere we can’t see. I’ll see you in your dreams.”母親不忍心告訴孩子世界有多殘忍,甯可向孩子撒謊,告訴孩子自己永遠不會離開。而“Foolish men have tried. But only you have shown me how to love being the life.”是母性的最大優勢體現,因為母親和孩子的紐帶是天然的确定的,即便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母親也是确認的,因此不存在男人才會有的親緣焦慮,所以母親和孩子之間的感情也是最動人的。可能正因如此,父權社會才發明了這麼多罵娘的詞,道理很簡單,因為男人嫉妒嘛,所以要千方百計否認這種關系。
《1121》的鋼琴叙事性極強,intensive synth依然扣人心弦。我知道11月21日是Halsey發現自己懷孕的日子,但是這首曲子相當短,我還沒摸清楚它的套路它就結束了,我聽了兩年至今覺得它很神秘。個人很喜歡“And I can’t tell which ones are mine and which I created.”這句歌詞。這就是說一個人做戲做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了,更分不清到底哪個是自己,哪個是自己僞裝出來給世界的部分。我還挺有共鳴的。
《Honey》是專輯中少有的亮色,我真的很喜歡這種輕快活潑的朋克流行,而且節奏很catchy,喜歡聽流行的基本一次就會愛上。而且可怕的是這首歌的制作把合成器做出了蜂蜜清透、向下滴落的聲音質感。當然這首歌有個硬傷就是它在整張專輯裡太突兀了,這完全是愛情上頭又傷透的文學,但是和主線似乎沒什麼關系。有些不喜歡流行樂的樂評家可能會希望這首歌被除名。
《Whisper》是直女自我怨恨國歌。“我為什麼喜歡男人這麼拉胯的生物?我想自鲨。可是我好想要他……不不不我不想要他。可是幹他真的很爽呢怎麼辦……”這首歌的歌詞像流沙一樣嘩啦啦地流,非常密集。鋼琴很輕柔,synth的推進加上歌詞推進好像在鬼屋蹦迪一樣過瘾。我很喜歡這首歌在電影裡的演繹,就是“莉莉絲和女王的小遊戲”那段,歌詞直接沒有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很适合那種play的節奏,加上喘息聲真的絕了!
到了專輯快結束的時候終于祭出了殺手锏,《I am not a Woman, I’m a God》最後重複副歌直升八度直接封神。“Keep your heart cause I already got one.”才是女神的态度——你的心是什麼東西,老娘不稀罕。我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主意,但是這首歌線上演唱會的瓢潑大血和《Honey》的蜂蜜面膜簡直是神來之筆。很可能是Halsey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她的審美能做出來這種決定。
專輯标準版的壓軸大戲《The Lighthouse》讓我真實地爽了一把。電吉他和有力的鼓點貫穿全曲,女王講述着一個關于塞壬的故事。“From a tender age I was cursed with rage.”還有什麼比這句話更适合做開場白呢?最酷的是女妖坦言自己“不想救人,隻想有人發現她,因為她想向他們展示她駭人的尖牙。”但是這隻是她在茫茫大海裡的惡趣味之一罷了。談到她的啟蒙老師“The Devil ”的時候她說:“And a little piece of him is in a little piece of me.”我直接被辣暈。這首歌的outro繼承了專輯制作人,Nine Inch Nails樂隊成員的靈魂,我去聆聽了兩位老師的作品,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Nightmare》兩個版本中我最喜歡Reprise版,雖然少了睡前禱告(Metallica的《Enter Sanman》裡也有睡前禱告,隻不過出現在橋段,我也很喜歡!)但是更加有live搖滾的感覺,副歌tempo change我好愛,歌詞全程就是一個拽字:“I’m glad go be a real nightmare so save me your fucking prayers.”你不用為我不是個淑女而感傷,我從沒想過要做淑女,你快滾就對了。
電影服裝很多是Vivienne Westwood,不得不說Halsey真的很适合這個品牌。電影裡把中世紀的陰森和朋克樂的黑暗融合,竟然毫無違和感,我真的想哭,因為我不知道下次聽到這樣的一張好專輯會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