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蝙蝠俠電影水平參差不齊，但至少無一例外，都在美術這件事上高光異彩。不像别的超英電影，它們都帶有很強烈的懷舊回望的情懷，确切地說，是蝙蝠俠作為偵探而誕生的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那也是他的黃金年代。不管時代怎麼變，他的一部分就像是永遠跟那個時代綁定在一起。
以往的電影裡，波頓的童真哥特和舒馬赫的五彩斑斓都離此很遠，諾蘭曾經一度接近這個領域，又在紮導的正聯神話中走遠，直到這回馬特·裡夫斯終于不辱使命。蝙蝠俠這樣的猛男，當然要拿得起也放得下，新版抛棄了所有讓他顯得哪怕稍微有一絲絲科幻的東西，回到物理世界的堅實大地，沒有外星來客和超能力罪犯，隻要一個連環殺人犯興風作浪，就讓他奔波忙碌三小時。
這個哥譚看起來是處在當代，有時興的電腦科技和移動設備，汽車也都是近年新款式，還有可遠程人臉識别的隐形眼鏡這樣的黑科技，但老式建築和轉盤電話機的不斷出現，以及不斷複制上世紀40年代黑色電影的城市景觀，又把我們帶進一個科技點數跟現實大有差異的平行世界。咦，這樣一看似乎又有點科幻的說。
哥譚的英雄惡棍們常被人吐槽是萬聖節服裝秀，但這次幾乎沒人提這茬了，謎語人的把戲讓人不寒而栗，幾乎可以放到任何一部《電鋸驚魂》。蝙蝠俠竭力警告卻發現炸彈早已爆炸，解釋了電話為何遲遲無人接聽，這個抖包袱顯示了打造嚴肅的懸疑偵探故事的企圖。這種企圖之強烈超過了以往所有真人蝙蝠俠加起來之和，隻有《漫長的萬聖節》這樣的OVA可以與之媲美。
初出茅廬不久的蝙蝠俠還沒有在人設這件事上做太多努力，可以看成是老式黑色電影裡那種硬漢偵探，隻不過格外喜歡蒙面和打架。折斷龍套的骨頭聲清晰可聞，還有滑翔速降被撞飛翻滾三周半站起一瘸一拐，全在一個鏡頭裡，把皮肉之痛可見地放到最大。動作片裡經常有歹徒偷襲第一槍沒打中給英雄的大俗套，而蝙蝠裝很好地解決了這個硬傷，讓它更接近動作片該有的邏輯。
公平地講，作為一部超英片，這個新版的動作場面算是稀少，但那場追車的華麗足夠讓人銘記。蝙蝠車初登場的那組鏡頭有點斯蒂芬·金《克裡斯汀魅力》的派頭，用了驚悚片的手法來醞釀氣勢。而它沖出火海那個鏡頭，盡管在預告片裡看了很多次，在正片裡目睹依然讓我激動到整個頭皮發麻。
之後蝙蝠俠緩步走向翻車那組鏡頭，響起邁克·吉亞奇諾給的作曲，這段的思路跟拉民·賈瓦迪《疑犯追蹤》裡那首“Man In A Suit”非常相似，都是神秘俠客大顯神通之際，強化酣暢淋漓的壓迫感。後面蝙蝠俠探頭的鏡頭特意留長，還露出一點調皮的氣氛。這場戲絕對能在蝙蝠俠電影史冊留名。
托戈登的福，新版蝙蝠俠跟警察合作關系良好，審訊室裡揮幾下拳頭那點沖突，還比不上《寒戰》郭富城梁家輝結下的梁子。大部分時間看他在犯罪現場大搖大擺與一群GCPD互動，還真有點不習慣，仿佛看到達克賽德跟超人共進晚餐。
這版還擴大了蝙蝠俠與哥譚的魚水深情，創作思路有點像之前多版源起電影裡的蜘蛛俠：都是從被追捕的半人怪物到舍身感動衆人最後成為紐約/哥譚市民的好鄰居，有别于《黑暗騎士崛起》那樣高高在上的莊嚴圖騰。
謎語人是我非常喜歡的反派，這大概跟我從小喜歡腦筋急轉彎有關。95版電影金·凱瑞的謎語人表情誇張出盡風頭，可出題難度之稀碎讓人無法恭維。本片算是另一個極端，對非英語西語的觀影人群非常不友好，自顧自玩雙關諧音和定冠詞語法，還加了互聯網術語和生物學知識，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給益智綜藝寫腳本。改天見到謎語人，我想對他說：題出得很好，下次别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