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子被劃入懸疑還挺逗樂的。原作是費蘭特的第一部作品,此時已顯現出了與她手術刀般冷酷精細的剖析相并存的但又如此與前者相悖的另一特質:人物那些完全無法理解的、像是突然被另外一個人附身了似的舉動。費蘭特一定會留下完全無法解釋之事的存在,這讓看客心癢難耐的同時,卻又出于某種同樣無法解釋的樸素直覺認為,這是合理的,并進一步加深了看客對于故事的親近感,以一種互為參照的方式,讓看客在故事中其他人物的叙述中,乃至回溯到看客自己的故事之中去尋找,哪怕可能給予解釋的蛛絲馬迹。迪莉娅在回溯母親死前發生了什麼的同時,一步步又成為了她的母親,她已然有了成為她母親的資本,至少她老了,盡管她沒有和她母親一樣進入婚姻,然而皮膚已呈現褶皺和斑紋的她,同樣失去了理直氣壯地表達自己的美麗和性感的底氣和自由,而實際上,似乎迪莉娅在找尋母親的故事的時候,也漸漸開始實踐自己對于将那份美麗穿戴和使用的欲望。她穿着紅色吊帶裙,走在肮髒混亂的街道,她要對抗的不僅是那道目光對于自己欲望主體性的欺壓,還有難以釋懷的罪惡感。撒謊母親和其他男人有一腿,隻是為了讓自己年少時遭遇的性侵所投下的陰霾得以轉移。費蘭特的母女關系裡有一個很重要的情感投射,是嫉妒,母親和女兒的互為嫉妒。這很有意思,因為父子關系很少見到這一點,相反,父子會為彼此都成功而感到共榮,這或許是父權制下父子的強烈繼承關系,姓氏也好,資源也好,他們為同一種榮譽付出并共享。然而母女沒有,母親和女兒,社會所提供的倫常模版上并沒有建立一座橋梁将二者緊密聯系起來,反而使用了很多手段在二者間挑撥離間。“因為你總是當着外人面扇她巴掌,所以我才認為她是個婊子。”在女兒還未成女人的時候,她投向他人——包括母親——的倫理觀和價值觀是以話語和力量上都更強的父親為标準而建立的,然而當她将目光投向自己,想象自己為了将成為怎樣一個人的時候,她最近的可以模仿的形象,則是那個被審視的母親。女兒需要要用很長的時間或許才能意識到,她能成為的隻能是母親,而母親是被塑造的,女兒是那個給予塑造的一部分,母親和女兒是可以成為一個輪回,是對照,也是衍生。叫肮髒的愛情,這愛情或許不單指男女情愛,這愛更有可能指的是無論是母親還是女兒,對于何為女人的一種充滿想象力的自愛。
母女的連結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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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的困境
好喜歡蒙吉的鏡頭和色調,幹淨利落,冷峻克制,沒有太多重點特寫或是有意抒情,隻是在拍攝人在哪裡,幹什麼事,和誰對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現實就這麼以不遠不近的距離擺在面前,讓觀衆卡在一個旁觀者和當事人的縫隙中體驗着某種讓人熟悉又心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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