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的時候,有一家三口爸媽帶着小孩過來,小孩怕黑,開場還不到三分鐘就大聲哭吼着我要出去,爸媽無奈最後抱着孩子離開了影廳。雖然出于人與人應該互相理解的角度我還挺替他們家心疼100塊錢電影票的,但被吵到也是事實。

看完電影出來,朋友問我感覺如何,我尴尬且誠實的說:已經過了想要外星小狗的年紀,還不太能共情照顧小孩的無私親情,隻覺得小孩的尖叫真的刺耳,以及搗亂收拾房子會很累。

朋友尴尬地表示贊同,于是我開始心疼我倆的100塊錢電影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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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我倆顯得太丢人,我還找補說,我們這個年紀是這樣的,離自己做小孩的階段太遙遠,但主觀上離自己照顧小孩也非常遙遠,剛好掉在了這部電影受衆的真空裡,隻能說電影發行對于市場的判斷和目标人群圈層還有待優化。但如果有小孩把我剛收拾好的家弄的一團亂,我真的會非常非常生氣,哄不好的那種。

但其實也會思考,自己現在的階段到底要以怎樣的姿态與世界相處,好像怎麼樣都有點心虛的樣子。腆着臉不給姐妹小孩壓歲錢會覺得心虛,收爸媽的壓歲錢卻心安理得;身邊有人已婚三年,有人520剛領證,有人母胎solo,有人相親不斷,而我媽在我這年紀,閨女已經會叫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自己吃飯了。老闆抱着小孩沖我說叫你x姨我會有點生氣,覺得我并沒有燙一頭小卷織毛衣怎麼就成了你x姨,但心想我這個年紀非要讓小孩叫姐姐也有種硬要裝嫩的勉強。高鐵飛機上遇到吵鬧的小孩依舊會皺眉,小紅書偶爾按照年齡推薦的母嬰廣告會長按選擇不喜歡。

結婚生子,生兒育女,在我人生的劇本裡從來都不是必須要打通的副本,但不這麼做會帶來的隐患和負擔,又好像是很可怕的事情。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道路,走起來是會有點吓人的。當我沒有從xx女兒絲滑的過渡到xx媽媽,我的社會角色好像落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殘缺,xx女士和xx老師不足以撐起一個成功的30歲女性,當身邊的人開始分享寶寶果泥而我在看麥當勞新口味冰淇淋,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和羞恥感緩慢滋生,就像幼兒園畢業吃飯還會漏嘴巴的小朋友。

我試圖将其歸責于環境,是我選擇了一個太多小嬌妻的職業,大女主樣本太少,卻也無時無刻不在反思,是不是笨笨的我已經被社會時鐘丢下了,所以才有了如此尴尬的社會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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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和别人不一樣的人,注定是會很麻煩的。LILO是那個沒有監護人的小孩,被草裙舞的其他女孩孤立排擠。史迪奇是那個想要家人的外星小狗,抱着它的童話書在森林哭喊(很多人非常遺憾這段沒有在真人版電影展示,小鴨子也換成了蛤蟆)。lost在英語裡有丢失,也有迷失的意思,東西可以lost,人也可以lost。而lost的時候注定艱難孤單且主觀上非常漫長。迪士尼給出的解藥和答案叫做ohana, ohana means family, family means noone is left behind. 當有人迷茫的時候去拉一把,有人膽怯的時候去推一把,有人悲傷的時候就互相擁抱着蜷縮在一起,接受彼此的不完美,再包容着走向下一段旅程。

或許有人愛史迪奇的故事就是愛它的不完美吧,沒有完美的容貌,沒有完美的happy ending,沒有完美的挑戰和反派,也沒有完美的當下,每天都是雞飛狗跳的日常,瑣碎冒險的當下。但是故事裡的人善良而勇敢,機智的化解一個又一個困境,消沉的時候總有至少一個樂天派在搞笑,所以它的故事仍舊是精彩的童話。

在破壞中不斷重建,在動蕩中尋找穩定,在一次又一次挑戰中慢慢成長,這好像就是每個小孩最渴望的那種超酷的童年。與家人是誰無關,與家人幾個也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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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可是,童話之所以為童話,大多數時候是因為現實世界并非如此圓滿。每個人都希望有那個小太陽一樣的夥伴,熱情,積極,樂觀,勇敢,帶領lost的男孩女孩走出困境,向流星許願就會出現那個最好的朋友。可是現實往往是:你和你的小夥伴一樣喪裡喪氣的,又或者小太陽隻是短暫的陪伴了你一段旅途,又或者你已經在漫長的等待中喪失了對小太陽的期待,覺得人生海海你終究就是那個灰色的倒黴蛋。

然而啊然而,人生那麼長,誰知道明天又有什麼在等待呢?或許不是626,或許不是完美的mr/ms right,或許不是子宮的悸動突然想要擁有一個天使寶寶,或許還是那個又mean又天馬行空的反派老闆。可是沒準明天就能煎出完美的溏心蛋,出門的時候剛好雨停,地鐵上看到俊男美女,街邊的小動物突然對示好,田園脆雞堡再度回歸,柯南終于大結局。

這麼想想,雖然有點迷茫喪氣,但活着也不錯。